司见肖45度角仰望窗外蔚蓝的天空,苦涩地说道:“太难了,文学社也有很多恼人的事情。人生总是这么痛苦吗?还是只有小时候是这样?”
“你是在模仿《这个杀手不太冷》里的台词对白吗?那你应该知道答案才对。”她笑了笑,“答案是总是,不过现在我想听听你在文学社的烦恼是什么。”
他迟疑了一下,觉得卢月老师不像是在开玩笑,就把近段时间围绕着校刊改革所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以及摆在他们面前的困难阻碍全部说了出来。
“总而言之,现在我们最大的困难是没有钱。”他自嘲地一巴掌拍在眼前捂住了双眼,仿佛看不见东西就可以暂时地避开这些麻烦,“我没想到在我还没有进入社会之前就不得不认识到金钱的重要和可贵。”
卢月老师听完沉默了好久,她一边回忆着自己的从前一边说道:“是的,你能这么早认识到这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不过现在向现实低头还为时尚早,就算最后你们没有把校刊做成自己想象中的样子也没关系,在我看来,努力的过程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您在安慰我,明明这是一个盛行唯结果论的世界,您却在这里告诉我努力的过程是最重要的。”他言语里有戏谑之意。
卢月老师微微有些吃惊,又听他说道:“可惜我已经不是那种很好骗的小孩子了,我觉得自己时常思考的太多,三观都差不多已经定型了。不说大家最后的目标高考,哪怕只是眼下马上要到来的期中考试,所有人都只会在乎最后那个成绩那个结果的。”
司见肖说的基本是事实,但事实有时候又很残酷。她想几乎任何一个教师在任教的生涯中都对学生们撒下过善意的谎言,可是她的善意对眼前这个家伙似乎不太管用。
卢月老师眼神忧虑地望着他。
“我想等到成绩下来,老师们更在意的是谁进步了谁退步了,谁考得好谁考砸了。”他耸肩说道,“至于过程?Whocare?谁在乎?”
“这又成为你抵触并且对学校感到无可留恋的原因吗?”
“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在举例反驳您之前关于过程最重要的说法。”他撇了撇嘴,“对我来说文学社最后拿出来什么样的校刊才是最重要的,因为那是我们这些人退社之前唯一能留下的东西,是我们存在过的证明。这种说法可能听起来很中二,但却是事实。”
“到目前为止,我不反对你在文学社的活动,但是听了你说的话又难免很担心。”
“我知道,担心才是您安慰我过程重要的原因。”
他早就理解了,卢月老师这么说是希望他们在万一尝到失败的苦果时能够调整心情找到自我肯定的角度。
毕竟即使他们失败了,凤鸣文学社也会继续在笼中存在下去,他们退社之后还有后辈们,一届又一届的后辈。对于文学社来说,星星之火永远不会熄灭。而对于他们自己来说,在高二结束时带着一份遗憾退出社团,也并不意味着结束,因为学生的本命就是高考。
道理很简单,只是他现在还无法接受。
“但那不是纯粹的谎言。”卢月老师的声音变响了几分,“还记得我在运动会上说过的吗?失败者并不可耻,也有昂首挺胸的权利。”
“我现在可能不想听也听不进这些。”他自嘲地说道,“我想等到我变成失败者的时候再来找您寻求安慰,不知道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还是希望你最好别来。”她摇摇头说。
这时外头的广播传来了集会解散退场的乐声,司见肖和卢月老师各自都意识到他们已经在这里交谈了很久了。
“今天先到这里吧,以后我会再找你交流的。对了,把这一叠周记本拿回班里发还给大家吧。”
“噢。好的。”他伸手去捧卢月老师桌上那一叠批阅过的周记本。
“虽然觉得你不会这么做,不过老师还是提醒你一句,不可以未经同意偷看别人的隐私哦。”
司见肖愣了一下,他本来没有这个念头,但是被卢月老师这么一说,忽然就心痒了起来……
吕漪澜的周记会写什么呢?阿哲又会写什么呢?蓝沁……712……昱哥……小鞠……
捧着周记本回教室的路上,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又一个自己好奇的名字。
“欸?你没去参加集会啊?”一个令他不太舒服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为什么你也没去?”司见肖转身,看见和自己一样穿着校服的于清梦朝自己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