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李豫深陷痛苦的无底深渊,心中唯一的念想,便是寻那梦中傻妻。
而今,不管凌秀是不是他梦中傻妻,她都已是他倾心相许的妻子。
是他心里疼着、宠着、舍不得她有丁点委屈的心尖人。
留下叶佩兰,也不过是七成生机,还要承对方强施的恩情。而他却可能因此失去他最在乎的人。
如若失去了凌秀的笑容与爱恋,活着于他也不过是继续漫长的煎熬,那他去争那些日子长短有何用?
“滚!”
李豫摔了只茶盏到卫景面前。
卫景心知殿下固执,既心意已决,是绝对不听劝说的。
他朝安九使了个眼色,一起请着叶佩兰出去。
待出了书房,他既有些不忍心,却不得不硬下心肠对她轻声道:“叶大小姐,在下晓得实在是委屈您了……但如今,能劝殿下改变心意之人,惟有王妃。您……”
叶佩兰明白他的意思,扯了扯唇角无声苦笑,默了默,道:“我明白,佩兰这便去求王妃劝说殿下。”
她连命都愿意舍给殿下,一点儿自尊又算得了什么?
无论王妃如何刁难,她都要求对方以殿下为重。她相信王妃会拎清轻重的,毕竟,对方也不愿早早守寡吧?
却说凌秀还在睡梦中,被揽月二婢唤醒。
她哭了大半夜,双眼浮肿如核桃般,感觉根本睁都睁不开。
“出去。”她缩入夏凉被中,闷声道:“让我再睡会儿。”
“小姐,叶大小姐求见。”揽月为难地推了推凌秀,轻声道:“她跪在院中不起,非要即刻见您不可。”
挽风也讪讪道:“小姐,奴婢本来想着她是活该,便让她多跪一会儿好了。可瞧她那失魂落魄的模样,似乎,也挺可怜的。您,您要不还是见见吧?”
说实话,在揽月二婢的印象中,叶大小姐是极骄傲自信的一个人。
在自家小姐面前从来都是不亢不卑,甚至有些不将小姐放在眼中的狂妄。
可如今那低声下气自甘伏小的模样,还真的让人有点儿恨不起来。
她俩私下猜测过,准是殿下在小姐这儿受了挫,回去便训斥了叶大小姐。
估摸着,叶大小姐这是来向小姐认错的吧?
自家小姐的心情如此难受郁卒,若对方肯认错,多少也该高兴些吧?
凌秀犹豫了许久,想着被这一打扰,怕也睡不着了,这才不甘不愿地起身道:“去取些冰来替我敷敷眼。”
好不容易折腾了半个时辰后,凌秀终于将自己收拾得能见人了。
她打量铜镜中的自己,觉得不会在气势上露了怯,这才起身往外走去。
一出门,便见叶佩兰正垂着头跪在庭院中。
见她出来,叶佩兰抬眸看她一眼,然后便伏下身子,颤声求道:“王妃,佩兰知错,求王妃宽恕。”
凌秀来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见她不似作假,也无任何炫耀得意之色,不禁有些讶异。
这叶佩兰昨儿个早上还曾故意挑衅她,眼下唱的这是哪一出?
她垂眸思虑片刻,躬身亲自将对方扶起。
“叶姑娘,请起。”
叶佩兰惊疑地瞅着对方,摇头道:“除非王妃愿意宽恕佩兰,否则佩兰绝不起来!”
凌秀抿了抿唇,艰难地问道:“你要我宽恕什么?”
“……”叶佩兰自问没错,但她总不能说是因为王妃气量窄,容不下她吧?
“你……”凌秀咬了咬唇,道:“你替殿下诊疗之事,我不过问。但你若想贴身侍奉殿下,求我没用……得看殿下是否愿意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