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希望我原谅你么?你不是想要与我一起共度未来的人生么?你不是说会保护我、支持我么?难道你所说的那些,全都只是用来嘲笑和动摇我的假话?
——你难道不知道武功对我而言有多么重要?你既然教会了我《多情忘心大法》上篇,为什么不能让我试试下篇,叫我恢复武功?你为何不能稍微怜悯我一下,答允我这唯一一次的恳求?
——哪怕你再如何看不起我,至少,至少……也该顾念着我是为了救你,才失去最害怕失去的武功吧……?
但姜晞忍住了。
忍住之后,心中残留的犹如死灰火星般噼啪作响的愤懑,渐渐冰冷下去,如往常般,重新被缄默吞噬。
他突然有些恐惧地意识到,自己的心中分明对教主的话语没有触动,但在得到姜慈偶尔的眷顾与温柔时,竟还愚蠢地期盼那是真心实意的。
不……也许那的确是真心的,只是姜慈的真心与想法,跟寻常人不同。
永远不要妄想真的跟他平起平坐,好好地做一条独属于姜慈的狗,乞怜讨好,大约是姜晞与姜慈唯一能在一起的方式。
他今后的一生,就要如心中预想般那样,作为姜慈的爱侣与臣属,控制者与忠犬,一直活下去么?
不知为何,想到这里,姜晞感到更深的寒意涌上心头。
“这周围也没有其余什么能看的东西了,我们继续走?”姜慈建议道。
姜晞突然感到很累了,但他没有拒绝前行的资格,过了几秒,嗯了一声,拿起夜明珠的支架,跟上了姜慈的脚步。
甬道又黑又长,周围的空气透着湿冷。
姜晞无声前进,感到脚下的路在不断地倾斜,虽然弧度不大,甚至叫人难以察觉,但的确是不断斜向下的。
有时候,弧度也会慢慢朝上,或者朝左,朝右,足以想见这是何等长的甬道,修建它时,耗费了多少工夫。
前方的姜慈突然停住脚步:“又有门了。”
姜晞举起支架,夜明珠的光晕照亮了周围的黑暗。
甬道右侧,一扇狭长而有着浮雕的门扉,几乎与旁边的甬道融为一体,若非两侧有着略深的沟壑作为区分,恐怕没有人能看出它其实是一扇门。
姜晞把支架放在地面上,双手放在门扉上,手指一点点摸索着,直到按下了机关。
门扉朝两侧打开,里面黑黢黢一片。
姜慈突然咦了一声:“里面都是些金银、宝石、瓷器、书画之类的玩意。”
姜晞想了想:“……有些人为了防止盗窃,会刻意在金币宝石上涂抹毒药,不知道这里的东西是不是也如此炮制过?”
姜慈是圣教之主,这些金银财宝看得多了,并不以为奇。姜晞纯粹是没有多少物欲,从小在圣教长大的他,一切后勤事务都由圣教包办,对于金钱这方面没有多少意识,更别提产生贪婪之情。
因此,两人便站在这间足以让外界人疯狂的堆满财宝的屋子外,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话来。
“不过,钱有时候也挺重要。朝廷针对圣教,若有了这些钱财,我必定能带着圣教更上一层楼,甚至逼迫朝廷低头也无不可——烦人的狗皇帝至少也要审时度势,想想摧毁圣教带来的麻烦和不搭理它带来的麻烦之间,哪个比较让他头疼。”
姜慈侧着头打量屋内景色,观察着可能存在的暗器机关,语气之中没有半点对朝廷的敬意,只有忌惮与厌恨。
姜晞看不太清里面的情况,又不能拿着灯架进入其中,便耐心等着姜慈观察完毕。
片刻之后,姜慈对姜晞道:“我进去看看,若真没有什么问题,记住地方,等我们出去了,遣人来取走财宝。这屋子大得让我都有些惊讶了,里面价值连城的东西实在数不胜数,放过太可惜。”
姜晞点头,在门口守着。
姜慈的内息已经恢复了一些,他运气调息,身子如一片轻盈的羽毛,飘入了屋子中,黑暗吞噬了他的身体。
姜晞站在门口,安静地举着灯架,等待着。
片刻之后,黑暗中传来几声很轻的翻找之声,紧跟着,姜晞感到一股劲风刮过身侧,陡然窜入他们来时的甬道,姜慈的声音压抑着忍耐:
“别过来!我中招了——没想到毒药竟然掺入了画卷的涂料之中,我凑近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观察时不慎吸入一点……我没事,只是一点毒气而已,我需要时间调息打坐。”
姜晞有些愣怔,没想到会是如此发展,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是……”
姜晞望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深处,四面甬道凹凸不平的浮雕在夜明珠的光晕下显得栩栩如生,里面的所有人与动物的眼珠仿佛都在轻轻转动,望向了姜晞。
姜晞略微抬头,与浮雕中的人对视,与此同时,他终于嗅到了一股极淡的腥甜。
——屋子里的毒药气味散发出来了。
姜晞很清楚的意识到这点,不过他并不惊慌,只因他已认出了这毒素是什么,是一种致幻的毒素,对人体其实没有多少破坏性,更多的是叫人昏沉迷茫,眼前浮现幻觉与臆想,若是人有些内力傍身,甚至不会被毒素侵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