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川今夜在等人,很明显。站在他身边,迟驰已经目睹陆时川看了第三次手表。
又过了一刻钟不到,宴会厅外才传来些许动静,几乎可以说是躁动。迟驰晚饭没有吃多少,来了之后喝了不少酒,眼下胃有些难受,连带着表情都变得有些淡,一副没有太多精力的样子,事实上他也确实没多少精力了。
谁来了他都不关心。
有钱有权的和他迟驰没关系,没钱没权的更不用提,迟驰伸手摁了摁鼻梁,提步跟上已经往前走去的陆时川,他脑袋有些发涨,连着眼前都有些模糊混沌,于是懒懒开口,语调里还带着点若有若无的埋怨:“陆时川,你慢点……”
迟驰话到嘴边,抬眼后,霍邱山的脸就出现在了他面前,两个人之间隔着几步距离,大眼瞪小眼般盯着对方瞧。迟驰心中一激灵,连带着那股淡淡的酒意都吓了个干净。
和霍邱山同行的还有裴昼。
再亲一次
21
“你什么时候和他关系这么好了?”霍邱山拉着迟驰在一旁嘀咕着,两个头凑在一块,时不时抬头看陆时川一眼,看上去有些不怀好意。
迟驰本来头就有些涨,他一念叨,头就开始有点疼了,他微微瞥向正在和裴昼交谈的陆时川,心思突然飘远了片刻,他声音沉闷地嗯上一声,淡淡答着:“本来也不算特别差吧,上司和下属关系。”
霍邱山满脸写着不信,不可置信地说:“那你刚刚用那种语气跟他讲话,你现在用那种三分慵懒六分低沉一分撒娇的声音跟我说一句霍邱山你好帅,我就信。”
“滚开。”迟驰一巴掌拍开霍邱山的脸,毫不留情地骂出口。
不给他再度开口的机会,迟驰紧接着续上问他:“我还没问你,你来这干嘛?”
霍邱山努努嘴,朝着陆时川和裴昼那个方向,“我下午和裴昼一块儿打桌球,他说要顺路过来看看,我寻思你也在我就跟来了,谁知道他是来看陆时川的。”
迟驰挑了个顺眼的位置坐下,手撑着脸懒洋洋地说道:“他们俩是大学同学。”
“这话说的,小迟迟你和那个知名富豪榜上那个谁来着,不也是一个大学的,你怎么和他不是朋友?”霍邱山毫不客气地嘲笑他,被迟驰冷静的眼刀生生逼回了笑声,他略显憋屈地灌下一口酒,又轻轻哼了一声。
迟驰目光一直在陆时川身上,他看着陆时川比裴昼要矮上一些,差不多到裴昼额头下方的位置,他忽然道:“霍邱山,裴昼有多高?”
霍邱山对别人的身高不太关心,更别提是男人的身高,他莫名其妙地看了迟驰一眼,照着自己的印象和自己的身高演推,含含糊糊报了个大概:“和你差不多高?一米九左右?”
“你问这个干嘛?”
迟驰收回视线,将脸埋在掌心里,声音漠然:“关你屁事。”
“小迟迟你要是这样我可就伤心了。”
迟驰又是一声哼:“有这劲怎么不去哭长城。”
迟驰刚刚脑海里闪过不少,他在想怪不得自己只需要轻轻挑起陆时川的下巴,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堵上那张常常口出恶言的嘴,于是又浮想联翩地想起接吻时的触感。
他叹了口气,听见陆时川的声音越来越近。
直到声音在耳边停歇,迟驰才松开手掌,对上两个人的视线,他微仰着头看着裴昼,两条腿随意交叠摆放着。
意想不到的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竟然是裴昼先开的口。
“迟驰,好久不见。我记得你大二那年暑假回国之后,我们好像就没见过了?”裴昼西装外套下的衬衫扣子敞开了两颗,装扮随意又洒脱,他冲着迟驰扬扬下巴,表情、语气、神态,好似一切都没变,好似迟驰还是那个迟驰。
迟驰随意吹了吹遮在眼前的一缕头发,笑声有些低低的:“是啊,谁能想到毕业回国之后和朋友见面比之前在国外见还难?”
裴昼冲着他轻轻一笑:“过段时间你空下来,要不要一块打球,我也常听邱山提起你,他说你桌球打得最好。”
这人提到“最”这个字时,加重了音量,像是特意强调。
“不算最好。”迟驰撑腿起身,“其实我不喜欢打桌球。”
迟驰眼带笑意地婉拒,目光又轻轻落在旁边一言不发的陆时川身上。对周围情绪涌动向来不太敏感的霍邱山,莫名察觉出有些不对劲,他跟着连忙起身,手里还握着杯酒,笑脸吟吟又假惺惺地走到陆时川身边。
霍邱山微笑:“陆总,咱们俩好久没见了吧,高中毕业之后似乎没再见过,想不到陆总现在也算是人中龙凤了,我敬你一个?”
陆时川目光下移,在酒水上看了一眼,又抬眼冷漠地看看霍邱山,面无表情地说道:“见过两次。”
“只不过你喝多了,忙着扮演犬类动物。”
他说话戛然而止,看着霍邱山面如菜色的扭曲表情,冷静收回视线。
霍邱山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就炸,整个人气得不轻,撂下酒杯后
找了个借口溜走去厕所了。迟驰在原地看戏,有些想笑,碍于兄弟的面子又不敢直接笑出声。等霍邱山走了,他才轻轻嗤出声。
“陆总真是嘴巴不饶人。”迟驰笑得微微弯着眼。
裴昼看向霍邱山远去的方向,整理了下手腕上的表带,对着陆时川道:“时川,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