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之翠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院子里那只死去的鸡和蛇依旧躺在原地,鸡血流出了一小滩。
屋子里倒是灯火通明,方淮曳靠在灯下面,面色苍白,手边还放了一把方之翠在株洲大市场批发的桃木剑。
见到方之翠回来了,方淮曳一喜,随即说道:“你终于回来了。”
“怎么回事?”方之翠问道。
方淮曳:“我也不知道啊,我还想问你屋子里怎么会有眼镜蛇。”
农村蛇虫鼠蚁多,为了防避大多会打药驱赶,尤其是眼镜蛇这种毒蛇除非找不到食物不然基本不会进屋子。
方淮曳在电话里其实说得挺清楚了,但是方之翠还是有点疑虑,她在门前拿桃木剑翻了一下母鸡的身子,下面的血已经氧化成了黑色,她又进门拿了把刀,戴上厚重的防护手套之后干脆的剖开了母鸡的身子,里面的内脏没什么问题,显然不是摔死的而是毒死的。
她又如法炮制切开了眼镜蛇的身子,眼镜蛇外表看不出什么,里面的蛇胆却都摔破了,显然是摔死的。
可是这么短的距离,母鸡不至于这么快被毒死,眼镜蛇也不至于摔成这个样子,确实有点奇怪。
“怎么样?”方淮曳探头问她。
方之翠沉吟片刻,这才说道:“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你要和我过去吗?那边出了点事。”
说实话,现在方淮曳哪边都不想待,道场里她实在怕了方知甜了,也不喜欢里面的法师念经的声音,而这里不知道会不会再冒出来一条蛇,或者再出件鸡和蛇一块儿死了的事。
但是现在天都黑了,让她直接走,她也是不敢的。
“那边怎么了?”方淮曳问道。
“要不先上车,边走边讲,”方之翠说:“我还要去找个人,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跟着方之翠去别的地方总比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或者直接去灵堂好,方淮曳没多想就点了头。
老头乐的车灯被改装过,在城市里看不出,黑灯瞎火的乡下却是一道强有力的光线,照得前路一片亮堂,令方淮曳心安不少。
“方知甜今天下午在遗照面前跪了一下午,吃个饭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平常方知甜倒是没少在乡下乱跑,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加上她白天干了那种事,方玉一会没看见她就急得要命,到了五六点要喊机动人员(1)去找的时候,方知甜自己就回来了。
但她不止回来了,还浑身湿漉漉带回来了一尊菩萨像。
这吓了方玉一大跳,连忙上下查看方知甜怎么样,没发现什么伤口之后才去看那尊菩萨像,一看骇得七魂八魄都丢了。
说不出这是什么菩萨,凶神恶煞的,还缺了一只眼睛,方知甜宝贝一样抱在怀里,死活不愿意松手,像是中邪了似的,怎么看怎么诡异。
后来方玉狠了心要去抢,方知甜又突然尖叫长鸣起来,满脸怒容,直接把那菩萨摔碎了。
灵堂里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就连念经的师傅都满脸惊吓。
方玉当时就崩溃了,抱着方知甜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方之翠和做铺排的老人及时稳住的场面,细细询问了方知甜东西从哪里来的之后去屋子外的水塘里开挖,这么一挖还真挖出来了点东西。
水下面还有好几尊菩萨像,按摆放的位置来看,最中间那尊和方知甜摔碎的那尊一模一样,但是碎的那尊有残缺,捞出来的却没有,反而还被红绳子五花大绑,它周围被围了一整圈,圈外的神像倒是家喻户晓的那几位,关公、观世音菩萨、弥勒佛。
可光是这尊凶神恶煞的菩萨像,就足够吓人了,方玉怀里的方知甜瑟瑟发抖,被抱着换了衣服之后就一言不发,目光呆呆的坐在原地。
方玉当即受不住了,想抱着方知甜回城赶紧去看看。
道场主不能走,铺排是老娭毑几十年的好朋友了,哪里能让这场丧事草草结束,便先安抚住了人,扭头让方之翠去找她师傅过来看看是不是小孩中邪了。
方淮曳听得浑身汗毛直竖,她抿了抿唇,想转移话题。
“师傅?你还有师傅?”
方之翠回答道:“有啊,要不你觉得我这个算命的本事哪儿来的?”
她看了方淮曳一眼,看出了她的害怕,放缓声音道:“我走穴演出,去红白喜事上表演或者介绍队伍去表演,都是她的门路继承给了我。”
“不过她平常在这里不怎么受待见,我也就跟着不受待见了。”
毕竟虽然说要破除迷信,可该信的人还是信,现在连遗容化妆师和殡仪馆的都还受人白眼呢,更没人会想和天天帮人办土丧事的走到一块了,请人的时候当然是客客气气的,实际上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嫌弃呢。
“这种事是不是还是送医院看看更好?”方淮曳想起来那小姑娘的模样,“与其看有没有中邪,不如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我们只是参与方,主家说要怎么做就怎么做,没资格提意见。”方之翠解释道:“方玉估计也不太想送方知甜去医院,怕真看出什么病来,不然也不会同意我先去找我师傅来看看。”
正说着,两人到了地方。
方之翠一下车就朝里面喊,“喆姨?喆姨?睡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