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难道少夫人你真的打算离开国公府吗?”如兰急了,“少夫人你十岁开始,国公府就是你的家了,你离开的话,能去哪里呢?再说了,若是换一个人,奴婢自然不会多说,但那个人是少夫人你,少夫人是真的能那么轻易说不喜欢世子就不喜欢了吗?”
戚央央失笑,是呀,所有人都知道,让她放弃喜欢裴陆戟,是一件天大的难事,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忘记。
所以,裴陆戟一听到她说要和离,会那么自信、那么断定地同她说,她不会找到比他更让她心仪的男子,她离开他会后悔、会痛苦的。
诚然,她也想象了一下,往后再也见不到他的日子里,她可能只能夜夜在梦中想起从尸堆里攥着她走的那双手,想起他在死囚奋起作乱之际,拼了命将她举托起来,让她朝着光处走别回头的样子,想起清辉廊庑下,与少年重逢再遇,他眼里的光芒早已落尽,成了那副阴郁凉薄,截然不同的样子。
她再也不能在他走不了夜路的时候,前来送一捧萤光,再也不能换着法子哄他喝药,再也不能时刻关注他的一悲一喜、一举一动了。
说实话,还真是。。。很不习惯呢。
可内心的那团酸涩,很快被一股无力的挫败感击退。
这些年,各种办法都尝试过了,她发现自己原来不是对他没有奢求的,倘若知道自己不管怎么做,他都不会喜欢上自己,原来,她也是会累的。。。
日后他有心爱之人的陪伴,定然不再需要她了,秦兰沁看着像是真心回头了,日后她慢慢将药方以及各类注意事项交接与她就好,她不需要再操心这些,至于如兰提到的第一个问题,那确实是她要好好去想的。
十年来,国公府是她的家,一旦和离后,家没了,不得不离开的话,她得给自己找个可栖身之地,和可以慰藉下半辈子的事情去做。
她思来想去,又去盘算了一下戚家所剩的财产、田租铺子,打算差人去江南远离京城的地方先物色一块山清水秀的地修个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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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东堤坝修筑的事最近被太子揽了下来,裴陆戟又开始忙碌了,没有时间天天待府里。
正月的最后一天,他就要启程随太子下淮东了。
临走前一天,他特意向大理寺请了假,拉着她上街。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带着她在街上走,戚央央没觉得有多欣喜,只是很狐疑。
“往常郎君出外办事,都不喜欢我帮忙张罗准备的,一般都是让修竹来张罗,今日怎么。。。会带我出来购置东西呢?”
看着他带她出来选的都是一些出行需带的物品,干粮、药品和水囊之类的,她不禁问道。
裴陆戟想起早上他从衙门回来,在垂花门处碰到甄氏,甄氏看着他藏在袖内不慎露出的一点油亮黄灿,高兴地一合掌笑道:“小雏菊是要送给央央的吧?戟儿终于开窍了,太好了!那样母亲也就放心了。”
“对了,听管家说你今日向衙门请假,你以前即使身体不舒服也从未请过假的,明日你就要随太子殿下去淮东了,今日为何。。。”
甄氏突然眼神一亮,“难道,你是特地请假回来带央央去准备,明日要带上她一同前往吗?太好了,太好了!母亲这就帮你叫央央出。。。”
面对甄氏的突然高声喧嚣,裴陆戟恼羞地一把将袖里的东西揉捏成团,并咬牙道:“要让母亲失望了!并不是!”
他转身想走掉,见甄氏定定地站在前往鹿鸣苑的岔道上不动,他估量着时间可能不大够,只好又折返回来,“劳烦母亲让一让,我想请戚氏帮忙选些东西!”
忆及此处,他轻咳了几声,皱眉道:“想找你帮忙选一选,兰沁不方便出来,你和她同是女子,想来喜欢相差不大。”
“你随你喜好的来选就好。”
戚央央豁然,原来是想买东西给秦兰沁,但现下二人尚未正式议亲,不方便走在一起,便找她帮忙选了。
她苦笑,裴陆戟不知道,她以往为了迎合他喜好,才会特意让自己伪装成秦兰沁那样,大家闺秀,喜好高雅,但倘若真随她真实的喜好去选,那就并不见得能合秦兰沁的意。
不过,戚央央是真心想他与秦兰沁获得幸福的,自然会细细地帮他挑选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