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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师?”这词一出,开门的人眼睛立马就亮了,“两位快请进快请进。”他忙开门让路道,“现在我们符院上下忙得鸡飞狗跳,差的就是像你们这样的符师了。两位请跟我来,我现在就带你们去见我们会长。”
开门人在前面带路,轻晓舟则看了眼外面的妇人示意她跟上。
四人一路来到符室,隔着窗口轻晓舟一眼就看到了里面正在忙碌着的凡修符师们。
符室内有着与外界格格不入的沉静,虽然里面有人仰面打鼾有人撑头打盹,但其他人面容里透出的专注让人不由自就跟着收敛了气息,生怕会打扰到他们。
周飞白看了一圈,最后也发现了正伏案作符的林南音。他眼神微愕,一时竟有些想不明白她为何会出现在这。
外面有人来里面的人还是很快知道了,特别是知道来人中竟然有符师上门后,有好几个正累到不行的符师都跟着清醒了过来想看看新来的符师是哪个。
这个时候能上门的,那真是救他们的老命了。
林南音也感知到了周飞白的到来。她本不想搭理,可听到和周飞白一起来的女子说她也是符师主动来帮忙后,她眼里闪过一丝异色,不由跟着人群走了出来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我也是符师。”轻晓舟平和向大家致礼道,“我的水平诸位还是先等会儿再查证吧。”说着她把端着大盆的妇人让到了众人视线里,“我刚进来时看到这位夫人说想送些吃的给你们,不知诸位可认识?”
大多数符师是不认识的,不过妇人却把人群后面的林南音给认了出来,她看着林南音上前将木盆上的竹席掀开,露出下面一个个被宽大菜叶裹着的大饭团来。
那些饭团很大,个个差不多成年人的拳头大小,雪白的饭粒里夹杂着各种菜丁,面上泛着一层细润的光泽,一看就很好吃。
“我、我男人好好的回来了,我就是想来谢谢一下符师大人们。”妇人还很局促,说话都带着丝丝紧张,“我也不管外人怎么说,我就知道做人要知恩图报。你们让我男人活着让我孩子的爹活着,我就该谢谢你们。这些都是今年的新米,很好吃的,如果不够我那还有,还能做。”
这几天苦熬的符师们还是头一次收到这样的谢意,他们很意外,也莫名有点心头泛酸。
平日里一个个吹起牛来特别厉害的人这会儿谁也说不出一声场面话,只能当着妇人的面拿起一枚大饭团狠狠咬了一口。
这一口下去,带头动口的那人咀嚼了几下就对其他人指着手里的饭团道:“哇这饭团味道可以啊,好吃的,你们快来尝尝。”
“我试试。”
“我也来试试。”
大家你一个我一个的,很快刚才那种气氛就被单纯吃到了美食的喜悦所取代,“这饭团是真好吃,我感觉我还能再来两个。”
“这饭团里放了什么,吃起来一点都不腻,米吃起来都觉得好香。”
“大姐你手艺是真的好,不行我得再来个。”
妇人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夸的脸都红了,她想回些什么,但老实人只能是口笨嘴笨的说‘你们喜欢就行,我那还有,还能继续做’。
最后人手一两个饭团吃完回了屋子,妇人看着干干净净的空盆欢喜地抱着就要走。
“请等一下。”林南音落在最后还没进屋,她手里还捏了个饭团啃着,见妇人要走,她当即叫住妇人道:“这位夫人怎么称呼?”
妇人转身见是她,忙道:“我姓冯,就住符院边上,大家都叫我冯三娘。”
“夫人你看着比我年长,不若我以后就叫你一声冯三婶吧。是这样的,三婶你的手艺我们都很喜欢,所以我想请你这段时间来当我们的厨娘,你看可行?”
这也不算是林南音临时起意,符院看大门的都没,更别说厨房之类的东西。
这段时间他们吃的都是刀疤青那边的大锅饭,那味道说实话,真的很容易让人丧失活下去的动力。
之前大家都忙的要死要活,就懒得计较这点,但今天这妇人的举动让林南音觉得很熨帖。知恩图报的人谁不喜欢,而且看妇人衣着并不富裕,这盆新米可能就是她能拿到的出来最贵的东西。
吃了人家一顿好的,林南音也想把这顿饭钱还回去,让妇人给他们做吃的,正好两利。
“我当然愿意,就是……”冯三娘忍不住用手搓了搓木桶,“我怕我做的吃的不符合你们的口味。”
“你是有巧心思的人,只要做的口味和今天这饭团差不多就行,”顿了顿,林南音又补道,“就算差点也没关系。”至少比坊市的伙食好,“你要是愿意的话,我等下就让人去和你谈这个事。”
他们二十多个人只让冯三娘一个人来肯定忙不过来,到时候还得再配个人一起。
“愿意的我愿意的。”冯三娘忙道。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林南音咬了口饭团,亲自把人给送出了符院。
这一幕都被符室内的周飞白看在眼里,看着林南音低垂着眉眼温和同那妇人说话的场景,他不由想到了当初他和姐姐卖草席的事。
那时候的天已经冷了下来,他和姐姐蹲在路边,路过的人对他们都视而不见。后来林大夫来了,也从他们面前走了过去,他再次失望地低下头,却突然听到有人问他这草席怎么卖,他忙抬头就看到刚走过去的林大夫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折了回来。
她一直都是个好人。
那天她冷漠离开后,他觉得他们不会再有交集,哪怕心里有点后悔也没主动去找她道歉。而今再碰到,见她也踏入修行一道,他心中全然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