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莫辩脸上的笑意更深,眼眸中似有一丝玩味,“阁主怕什么?”
“笑话,我有什么可怕的。”上官玉向来是输人不输阵的,施施然在白莫辩床沿坐下,“说吧,有什么想求本阁主。”
“确有一事相求。”
上官玉挑眉。
白莫辩道:“阁主可有想过,报完仇想做什么?”
如今幕后黑手已经露面,距离找到真凶近在咫尺,如果上官玉只是想要手刃真凶的话,用不了多久。
上官玉嘴角微弯,“当然是各走各的阳关道,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那天心阁呢?”
上官玉眼眸一蹙,“我本就不是天心阁阁主,我不在,朝廷自然会派新的人来。”
白莫辩摇头,“恐怕没那么简单。且不说江弃寒如何向朝廷交待,人间笑和善舞的去处,单说十八寨这些曾受过天心阁照拂的武林势力,他们还会受朝廷认可吗?”
上官玉神色顿寒,“你到底想说什么?”
“当初你我都预料不到今日的事。”
“话别说得这么好听,就算预料到了,难道你白莫辩就会不建议我当天心阁阁主?”
白莫辩看着上官玉没有说话,两人对这个问题的答案都心知肚明。
白莫辩不可能放弃查清真相的大好机会。
上官玉也不可能不报仇。
上官玉冷冷嘲讽道:“白先生就直说目的吧。你我之间,本也不存在那么多顾虑。”
白莫辩眉头蹙起,“好吧,那我就直说。我不赞同阁主现在报仇,希望阁主以大局为重。这不只是我所愿,也是真正上官玉来江湖的目的,查清二十年前的真相,还雷公鸣和戍边军清白,肃清江湖沉疴,还武林公道。”
上官玉听着白莫辩的话,只觉得可笑又可恨,偏偏真正上官玉至死,想的也是这些。上官玉临死前,翻开的是手札最后一页,上头用小楷写着一行诗“倚天照海花无数,流水高山心自知”。
“你们志存高远,大局为重,无畏生死。可我呢,就喜欢莺莺燕燕,花团锦簇,就喜欢金银珠宝,古董名画,我要的是不受穷、不求人,欢喜随心的日子。这武林是生是死,二十年前谁对谁错,又与我何干?”
眼看白莫辩沉了脸,她兀自觉得不够痛快,又加了一句,“哦,也不能说全无关系,他们是我找出真凶的诱饵。”
白莫辩看着上官玉,她神情一片凉薄,眸中更是冰冷。
这样的上官玉,像是一只刺猬一样,硬着来的话,她宁可扎断自己所有刺,也要刺伤对方。
白莫辩忽然道:“那我也是诱饵之一?”
“不错。”上官玉冷淡道。
白莫辩恍然一笑。
上官玉皱眉。
“敢问阁主,若是诱饵不肯配合呢,你又当如何?”白莫辩浅笑地看着上官玉,一副好商量的样子,偏偏两人谈的话题严肃至极,他怎可如此轻浮!
上官玉咬牙,“诱饵有求于我,如何敢不配合?”
白莫辩笑着摇了摇头,“阁主想过不求人的日子,恰好,我也是。为此,推翻棋局重来也未尝不可,毕竟人生如棋局局新,新开一局或许更有收获呢?”
言外之意,他不是非只有上官玉一条路不可。
上官玉气,“那你的大局为重呢?”
“我以大局为重,大局何时顾虑过我?这不也是阁主的想法吗?”白莫辩嘴角浮着一丝笑,他却是什么都懂,什么大局,也不过是他心中的一盘棋,若是棋局不受控制,大局不要也罢。
所以白莫辩说什么跟她商量,不过是彻头彻尾的假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