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就是拿来看的,你借呗。不过这种全景写实化现实主义作品,可能不被现在年轻人喜欢了。”
孟思远看了眼他,“我不是年轻人了。”
肖华笑了,“你在我眼里很年轻。”
被人说年轻,若是别人说的,她指不定还会开心下,可从他口中说出,她没了那么乐意,“怎么,你觉得我很幼稚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你也没比我大几岁啊。”
看着她满脸的不服气,他认真地给了回答,“那我也比你早走了几年你即将要走的路,你将会产生的各种心理变化,我都会很清楚。我们关注的东西会很不一样。”
“不然呢?我们关注的东西当然不一样了。而且你走过的路,我也不一定会走。”
她轻易就将他的回答驳回,再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着看书架上的书,他忽然觉得有种被打败的无力感。
孟思远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读过的书,这样的体验其实很私密,人说到底就是如何度过时间,而她窥得了他过往的一部分。他读过许多书,涉猎颇多,品味不错,但没一本是与生意或商业相关的,最沾边的是些经济学论著。
她有时挺挑剔的,若是他这出现了一本成功学之类的机场文学,他在她心中形象都会大打折扣。
“你是不怎么看小说吗?”
“年轻时看的,那时候把市面上算经典的小说都读了遍,中间搬过家,书太多了,丢了许多。”
孟思远看到金庸的书时笑了,“我们算是一个时代的人好不好,都读过武侠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反正你就那意思。”
肖华内心无语,懒得跟她计较。
都多少年前看的书了,孟思远随手拿出了本翻着,“我还记得小时候会比较到底谁的武功天下第一,毋庸置疑是东方不败,但他太可悲了点。”
“他上位后彻底把自己非人化扭曲了,这种扭曲者上位会带来灾难。”
“生活中这种人也挺多的。”她想了想,“把自己工具化,不择手段到达高位后,好像心态很难不扭曲。”
“工具化自己,看起来是种比较快的方式。”
“我觉得你从来没有过。”孟思远看着他,“你身上还有人味。”
这句话若是对别人说,保不准被当成骂人的话,然而肖华知道,这是句赞美,是他喜欢的评价,他没有说谢谢,问了她,“人味是什么味?”
他这么个问法,很难让人不想多,脑子里闪过一瞬曾经的梦境,她白了他一眼,“不好闻的味道。”
他笑了,“你在拐着弯骂我是吧。”
“我可没有。”
孟思远看着书架,内心感叹他的阅读量之大,却从未在她面前卖弄过。她个人有点怪癖,会欣赏有文化的人,但对以文化为营生的人,没什么滤镜,还是更欣赏实用主义者。
“你知道吗?我大学时,网上跟人聊政治相关的话题,对方是隔壁学校的,看上去挺有文化的,也确实有点。后来我们就约见了一面,但见面我才意识到,人家是想找人谈恋爱。从那时起,我就挺烦把文化挂嘴上的人。”
“我应该不算在这类里吧。”
“你当然不算。”她看了他,“符合做我朋友的要求,得有文化,但不能掉书袋子。”
“那我很荣幸。”肖华看着她问,“大学时,追你的男生是不是挺多的?”
“没有。”他看着自己不说话,像是不相信她似的,她强调了句,“是真没有多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你还挺希望很多男生追你的。”
正话反话全让他给说了,她说什么都是错是吧,她不自证,“对啊,怎么了,有问题吗?”
“没问题。”
看吧,对他这种人,就得直接抛反问。
“不过我觉得我的大学,过得挺焦虑的。学校里聪明的人太多了,没法不比较,自己常常被碾压。当时的睡眠都很糟糕,每天只能睡六个多小时。”
“那你现在睡多久?”
“将近八个小时吧,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