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她与她的长辈都没做过,才可以理直气壮地对其提出批判。
而当刘虞望着乔琰的眼睛之际,从其中品出了一种势必要把守这条底线的执着。
他回道:“当然可以。”
这话他回得很坦然。
他在幽州牧的位置上若是有想要敛财的想法,早可以积蓄起一笔不少的财富,又何至于在先帝病故前想以太尉职务委托于他时,因无余钱上任,先后以其他贤才举荐于中央,请先帝另选一人。
若这个决断的权柄真能在他的手中,他势必要尝试肃清风气,令朝野改观。
听到他这个果断的回答,乔琰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既然如此,您又何必以罪人之名而推脱呢?若是输给叛逆之臣也要算是罪人,皇甫将军也一度拿凉州乱贼无法,难道也得算是罪人不成?”
乔琰朝着他俯身下拜,“刘公高义,为宗室典范,天下引领,以公为归,何必以一时之成败而妄论英雄!”
听闻乔琰赶来的消息也匆忙前来的雁门太守郭缊,没听到前面的那段对战局的剖析,倒是听到了乔琰所说的这一句劝进之言。
当年她行箭射刺史之举,郭缊就极有判断力地做出了“同流合污”的举动,今日他也在瞬息之间判断出了此事对乔琰、对并州、甚至是对天下来说的优劣。
不必乔琰对他给出什么指示,他已朗声应和道:“请刘幽州即天子位!”
麴演后知后觉地也补上了一句,撑了撑阵仗。
当随同刘虞一道撤入并州的黄琬也闻讯赶来的时候,他便听到乔琰告知于他,刘虞已愿意前往关中了。
不过刘虞还做出了一句补充,他即位天子,乃是在眼下局面中的不得已之举,倘若刘协能够被找回,他绝不二话,立刻退位还朝于刘协。
“……”黄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对此目的终于达成感到欢喜,还是应该觉得心情微妙。
所以说他前来劝说刘虞的意义在哪里?他好像根本没有起什么作用的样子。
但此刻要紧的是接下来的天子即位之事以及司隶秩序的恢复,而不是介怀于他是不是白走了一趟。
乔琰对他说道:“请子琰先将刘公送回长安,等我先往居庸关走一趟,确保此地防守无虞后,再入关中。在此之前,劳驾您与卢公荀公等人,将礼制等事商议妥当。”
“洛阳离邺城太近,在短期内依然不适于作为都城,只怕这国都还得选在长安,所幸刘公素来行简朴之道,这长安宫室所需修缮的不多。”
因推举天子之事暂时告一段落,黄琬也不免在此时有这等闲情逸致调侃道:“这也是烨舒先前推举刘公为天子的理由?”
乔琰笑了笑没做出回答。
如今各地财政都不丰,有一个崇尚简朴的天子在位,方能上行下效,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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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已有决断,事情便该尽快办起来。
刘虞虽还在病中,但他的这个病乃是心病,并不影响此时车驾南下前往长安一路的颠簸。
黄琬与之随行而去。
乔琰说是说的要先往居庸关走一趟,还是先完成了对天子仪仗的擢拔,令这些并州骑兵将刘虞妥善送入关中。
望着这一列远去的背影,她这才朝着身边的戏志才开了口。
她前来雁门的时候也将他给带上了,以防刘虞没能被她的说辞给说服,到时候还能给她拿个主意。
好在刘虞被她说动,还省的他们再费什么苦功,所以现在乔琰问的便是另外的一个问题。“以志才看来,刘伯安即位天子后,我可有机会拿下大将军之位?”
早前长安朝廷和邺城朝廷都给出了骠骑将军的名号,但因前者处在董卓的钳制之下,后者乃是被袁绍迎立的伪朝,无论是哪一方的委任她都不可能接。
可如今是刘虞即位,作为倡导此事的首发之人,她却可以顺理成章地从中获得高升了。
大将军执掌天下兵马之权,有此名号,她便可在南征北讨之中不需时时处处问询朝中意见,从理论上来说自然是乔琰的首选。
然而戏志才回道:“我倒是觉得,君侯应当试试另外一个位置。”
对上乔琰转投来的目光,戏志才语气从容地给出了这个答案——
“大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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