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腾的父亲曾经在天水做过校尉,却没干多久就丢了官职,不得不居住在陇西郡内,和羌人一起错杂居住,又因为家贫无妻,只能娶了羌女。
这在方今时代,汉人大多不与羌人通婚的背景里,可算是极为少见的。
马腾年少时期,只能以砍树卖柴为生来赚取家资,也无疑是让他极为向往富贵安定的生活。
若是能手握一支足够强势的军队割据一方成功,还不会让马腾生出放弃的想法,就像先前朝廷的屡屡讨贼不能除根,让马腾更愿意在陇西郡当他的土皇帝。
可在乔琰的强势来袭下,他都快失去最后一道屏障了。在此等情形下,即便没有韩遂对合作伙伴动手的惯例,马腾也不会倾向于选择与韩遂合兵一处,继续反抗王师。
那么,不妨给他再增加一点压力。
他派出的伏击队伍离开临洮后,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像是一滴水汇聚在了洮水之中了无痕迹。
而那支被他警惕提防的队伍却并没有遭到任何的打击,也没有任何被激怒的迹象,只是继续保持着缓慢且稳健的迫近。
非要说的话,眼下这个情况比较像是——
温水煮青蛙。
如果现在在临洮这个锅子里的青蛙是别人,大概要么选择因地制宜,再做出一轮反击,要么宁可再来上一出轰轰烈烈的交手,再不然就是利用城中的一切条件守城,以候时局之变。
比如说,乔琰利用了韩遂和董卓的思考盲区,减少了自己选择进攻马腾计划中所遭受到的阻滞。
但在消息对外传出后,董卓肯定是不乐意见到她能进展得如此顺遂的,难保会在乔琰的后方给她制造出些麻烦来,届时守城者就有反击的机会了。
偏偏身在此地的是马腾。
在马超出城迎敌失败,不知道有没有进一步得罪乔琰的未知恐惧里,马腾怀着忐忑的心情度过了整整一夜。
夜间门他时常觉得自己好像出现了幻听,好像能听到城外发出的军队行军之声,然而等他走到了城头,借着凉薄月色的映照,他看到的却只是城外流过的洮水,哪里有什么人影。
他咬了咬牙,觉得自己不能真等到临洮将要被攻破的时候才做出抉择。
真到了那个时候也就已经晚了!
于是当并州军抵达城下的时候,乔琰看到的并不是严防戒备的城关,而是马腾此人独自捧着前将军的印绶站在城外,做出了一副迎接的举动。
他倒是没跟他儿子一样搞出什么认错人的乌龙事件,在行到乔琰面前后,将手中的印绶朝着她拱手举起,口中说道:“马腾向君侯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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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何罪?
马腾自己说道:“董贼挟天子于长安,冒行权柄,联结凉州,腾目光短浅,接其委任,引为同僚,今劳君侯远征至此,劳财伤兵实多,自知罪孽深重,唯望君侯见谅。”
乔琰笑了笑,“马将军为马伏波之后,本该为汉室栋梁之才,只是时运不济,先遇耿鄙执政凉州,叛逆乱象难平,后有中央指令经由乱贼抵达,将军只因诏书出自大汉天子之手才应承其言,又有何罪?”
马腾闻言一喜,连忙答道:“正是如此。”
他本都已经做好准备了,以乔琰向来行事果决的手腕,他这出城请降很有可能得不到对方的好脸色,结果她在先杀庞德后擒马超后,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为他开脱,实在让马腾觉得意外。
但想想又觉得乔琰会这样说实不奇怪。
马腾的举动,可以说是接受了董卓的拉拢,却也可以解释为,他是因为这道诏令是从刘协的手中发布出来的,才选择接了下来。
这起码意味着马腾和乔琰一样,都是认定刘协为正统的立场。
有这一层同盟关系,他也就多了一道保命的筹码。
在看到马超还完好无损地被捆在那儿,作为乔琰的战利品,而不是已经在乱战中丢掉了性命,马腾就更加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摆脱了夜间门那些困扰情绪的折磨,让他有些话不过脑地问道:“君侯可需要我去劝服韩遂来降?”
乔琰无语地瞥了他一眼,觉得马腾和马超会是亲父子,简直是再清楚不过的事情。
马腾何来这等底气,敢说自己能将韩遂说服投降?
她倒是没直接反问对方的这一建议,只是问道:“并州军进驻陇西之事,寿成可有与那韩遂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