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姜菀起了个大早,去了永安坊的坊门一带。
同崇安坊差不多,街旁一字排开的全是卖早食的,有推着小车的,也有挎个篮子、铺个摊子的。姜菀一路走过去,发现也有几家小店,比食肆的规模小了很多,店里的食客也是少之又少,多数还是即买即走。她想了想,永安坊大多是有公职在身的人,早上时间有限,必然没有心情坐下来慢慢吃。
而几家略大一些的食肆,这会子尚未开门,果然如沈澹所说,并不售卖早食。
姜菀随意进了家店,要了一笼包子和一碗白米粥。今早她吩咐了思菱和周尧出门买菜,让他们记得自己解决早食,她则用一上午的时间继续考察。
她慢腾腾地吃着,小心地咬开包子皮,吹着里头的肉馅。白米粥没什么味道,但正好能解肉包子的腻。这两样东西的价格都比崇安坊的物价高,果然消费水平不一样啊。
店家还赠送了一小碟自己腌的咸菜。姜菀边吃边分神看着店外,不少行色匆匆的人往坊门走去,候在原地,三三两两在一起说着话。
等吃完早食,坊门一开,街上的人也散去了不少。姜菀付了钱出来,沿着路继续走着,看到有不少卖菜的商贩,都是附近的农民,一大早便赶过来。那新摘的菜叶子嫩绿鲜嫩,还带着湿意。她走了几步,又看到有卖荷叶和莲蓬的,不由得停了下来。
荷叶泡茶可以清热解毒、健脾开胃,也可用来做菜。姜菀想了想,买了一些。
她回家时,思菱和周尧还没回来。姜菀把荷叶洗干净放在一旁备用,转而把昨日自制的米酒端了出来。
这是姜菀心血来潮打算尝试的事情——自己动手酿米酒。她昨天买了糯米和酒曲,便尝试着看能不能酿出米酒,今日做一锅甜汤。
煮熟的糯米饭混合着酒曲搓成的粉末,密封在陶罐里。姜菀将包裹在陶罐外的棉纱布取下来,有些忐忑,不知第一次酿米酒能不能成功。
她揭开罐子闻了闻,只觉得酸味似乎有些重,大概是温度有些高了。姜菀用木勺在糯米表面深深压下去一道痕,舀起一勺米酒尝了尝。
味道尚可,只是还是不够完美。姜菀皱了皱鼻子,心想下次一定要把握好每个环节。
她把米酒盛出来时,周尧和思菱恰好也回来了。
“正好,你们尝尝新酿的米酒。”姜菀让他俩自己盛一碗喝,自己则去翻看今日买的菜。
待两人喝完了米酒,姜菀便让周尧负责将买来的鸡清洗干净,思菱则负责把糯米粉和成面团后再搓成珍珠大小的丸子。
荷叶鸡做起来颇费些心思。一只鸡要经过炸、烧、焖等工序,再淋上盐、油、酒等做成的卤汁,最后包裹进沸水烫过的荷叶里,在火上烤香。
在这个过程中,姜菀又在锅里放了米酒和小丸子,切了些水果丁和红枣,煮一锅热气腾腾的酒酿圆子甜汤。
等到鸡烤熟后,姜菀小心地剥开荷叶,整只鸡的外皮都已经被卤汁染成了令人食指大动的黄褐色,鸡肉鲜美嫩滑,除了本身的香味,还有属于荷叶的淡淡清香。轻轻一扯,鸡肉便脱了骨,咀嚼的每一口肉里都是饱满的汁水。
炉上煨着的甜汤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姜菀连忙过去把锅端了下来。煮过的水果丁依然保留着一定的甜脆口感,甜丝丝的汁水渗进了米酒中,让米酒的酸味不那么重。
夏天喝一碗热的甜汤,五脏六腑都被热意浸透了,三人都流了汗,觉得十分畅快。姜菀将剩下的用井水湃着,等到晚上热一热再喝。
明日就是七月第一日了,她得开始准备送往松竹学堂的点心。
这一忙便到了晚上。忙完后,她终于有了空闲,开始思索食肆该如何发展。
售卖早食显然不是一个绝佳的选择,一则她初来乍到,不像在崇安坊时有一定的名声,必然是没法同永安坊那些老字号早食摊子竞争的;二则早食盈利有限,又耗费精力,性价比不高。若是想充分利用白天的时间来准备而不影响夜间休息,又想提高利润,售卖晚食是最佳的选择。
再者,姜菀想着每日都要给学堂送点心,既然要做,干脆多做一些吧,这样食肆也多一个销售方向。点心不拘时间,任何时辰都可以卖。
好在这房子最早的租户也是开食肆的,因此厨房该有的炉灶都有,煎炸烤烙都没有问题。虽然烹饪工具有限,但景朝是个强盛开放的朝代,常见的食物基本都有,不少外来物也已经传了进来。
第二日开坊后,姜菀去了一趟西市。景朝的东西市划分很明确,西市主打大众化、多元化,卖的多是些外地或是西域等地传进来的货物,简言之,就是云安城以外的所有东西。这其中有许多是本地不适宜种植的蔬果作物。这个时候的交通并不算便利,许多水果,都需要千里迢迢运输过来。有些罕见的、珍贵的,平常人家都是吃不到的。而西市售卖的东西都是面向平民百姓的。
而东市主打贵族化,所售卖的都是较为昂贵的商品,去那里的人非富即贵。姜菀摸摸口袋,还是选择了去西市。
虽说不少东西坊内摆摊的小贩也会卖,但坊内空间有限,无法满足开店的大量需求,因此想要“进货”,还是要来西市。姜菀一路看过去,发觉果然有不少高鼻深目的外族人来此做生意。
她正想着淘些什么东西回去,一低头便看见一个妇人面前的箩筐里堆着不少黄绿色的果实,不禁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那妇人淳朴一笑:“小娘子,这是薜荔果。”
姜菀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重复了一遍:“。。。。。。薜荔?”
妇人很热心地解释:“这果子捣碎揉搓后可以做成凉粉,无需添加其他东西。”
姜菀恍然大悟,如获至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