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人定在门口,因为急迫和争执微微泛红的脸,在此刻,倏然定住,转变为极度的不可思议。
自上次在宫中,周绮摇拒了他求娶乔昭懿的请求后,他的心就日日悬着。
他当然知道他六弟在想什么。
正统之位,谁不想要?
幼时的微末情谊,禁不住庞大权力体系的异化,从六弟站在姚相一方,要与他争夺储君之位的那日起,他便不觉得自己还有这么个弟弟。
他心如此,六弟亦然。
两年来,不管他有什么,想要什么,对方都要来争上一争、抢上一抢,就算得不到,也要给他找点晦气。
他跪在地上求周绮摇都没得到的东西,六弟就算本不想要,现在也想了。
可他怎么会让对方遂意呢?
他派人盯着许久,终于发现了动静。
今天文远伯举家流放,乔家四姑娘也出府相看,六弟得了信儿,马不停蹄地带着提前备好的东西赶来,还说什么一定要在乔昭懿面前留下个好印象,让她心甘情愿地入雍王府做侧妃。
他听见雍王府备车,人当即也乘车赶过来,生怕落后一步。
前门有六弟的人,他就走后门,为此还与和丰楼的几个看门小厮起了争执。
他知道点消息,和丰楼与宫里的大人物有关联,但他顾不了那么多。
他只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让六弟顺意!
所以他不顾一切,生生带人闯进来,反正后门也没什么人来,晚上送点银子封口便是。
可他万万没想到,会撞见当前场景!
只见乔昭懿和岑聿姿态亲密,一前一后,挨得极近,正向门外走。
太子如遭雷劈,直接愣在当地,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
岑乔二家不是素有怨怼吗??
这两人怎么搅和在一起的,还瞒得密不透风!
实在由不得他不多想,他刚露面,乔昭懿就如同惊弓之鸟般,害羞地躲在岑聿身后,双手还紧紧地捏住岑聿的衣袖。
这不明显的小女儿姿态吗?
分明是二人今日幽会在此,不成想被六弟堵个正着,二人又不想关系公之于众,这才出此下策,从后门向外走,不成想,却被他给瞧见!
如此一番逻辑运转,太子几乎在瞬间便完成,仿佛打通任督二脉,登时有了动作。
他没管面前“黏黏糊糊、拉拉扯扯,不好意思见人”的二人,转身直接将大开的门合上,临关前,还向外斥责句:“不该瞧的不要瞧,眼睛耳朵都闭严实了!”
躲在岑聿身后的乔昭懿听见这句话:“?”
……什么意思?
总不能岑聿在这,还要对她行不轨之举吧。
她脑袋一直猫在岑聿身后,没敢外露,更不敢和太子对视,自然没看见太子刚刚脸上五颜六色的情绪变化,她还以为太子只是对岑聿“碰”了她,心里变态,开始狂怒。
也不能说是太子,乔昭懿只以为眼前人是欲对她不轨的六皇子。
乔昭懿再拽了拽岑聿的袖子。
生怕他走。
岑聿在太子跟前,也没法说什么,察觉到身后人的害怕,沉默半天,终究是伸手,隔着衣袖,轻轻拍了下乔昭懿的手。
他怕乔昭懿害怕之下,一个用力,真的把他给勒死。
他身体畏冷,入秋后便多比别人多加一道披风,眼下乔昭懿不仅拽着他的衣袖,更拽紧了他的披风,披风上的系带直接勒入喉头,难以言喻的难受感,紧紧裹挟着他。
此番场景,落在太子眼中,变了味道。
他关门回身就瞧见岑聿在拍乔昭懿的手。
不是吧,这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