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当年陆老尚书之死后面也有高太后的手笔。
陆时雍看似云淡风轻,安适娴静的模样,她知道他性子里的偏激与疯狂。
她似乎嗅到了危险的味道,明明已是春日将近,她反而生出些许寒意。
一直以来她与陆时雍的诉求并不一致,她更多的想法是查清父兄死因真相,知道当年到底发什么事,她会在律法的范围之内将构陷父兄的人绳之以法。
在任何时候,她都希望自己是理性,拥有是非之心的人,而不是被仇恨蒙蔽双眼的怪物。
而陆时雍则是想要报复,他把祖父的死全然归结于高太后,他从未掩饰自己对高氏的敌意。
她知他聪颖绝伦,郎艳独绝,但他的行事太像一柄开刃的刀锋,锋芒毕露,割伤别人的同时亦会伤到自己。
鸦羽般浓密地睫毛落在眼睑处,打上浓重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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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的小殿下怎会在两国剑拔弩张之时突然去世,于雪浓其实对小殿下并无恶感,她并不是纯粹的古人,没有其他人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恨意。当初在小楼见到他时,明明是一位生机勃勃的少年人。才多久便成了一捧白骨。
她突然很害怕陆时雍会和小殿下一样,突然的出现,又遽然离开,一点准备都没有。
于雪浓很想去见见陆时雍,她想亲眼确认一下他的境况。
针对于雪浓的提议,许庭策不赞同,现在许多人都盯着陆时雍,人家避恐不及,你还拼命往上凑。
于雪浓听到「避恐不及」四个字,嘴角扯出一丝嘲讽地笑意,当年她爹被贬陈州,身死他乡,想来他们便是避恐不及。
不然怎么在明知有婚约的情况下,扭头娶了郡主。
许庭策向来心思灵慧,他张口想要解释,但解释又有什么意义,站在雪娘的角度去看,他的确是在第一时间弃她而去。
君子论迹不论心。
许庭策不想他跟雪娘之间的聊天总是围绕着陆时雍,他此次过来是想最后一次劝她,让她放弃科考。
他知道她想要查什么,但于大人的事情是整个朝堂讳莫如深的话题,只要高太后掌权一日,这件事便不能碰。
若是她愿意的话,他可以将她还活着的事情告诉父亲,毕竟当年于大人是被追封为「中书令」,而雪娘作为于大人唯一的女儿,完全可以借助她自己的身份获得一切。尤其是在西夏兴风作浪的当口,无论朝中官员还是普通百姓均怀念于大人的功绩。
针对许庭策的提议,于雪浓却道:“若是一开始我便想要荣华富贵,我何必隐姓埋名,最后还赔上自己的未婚夫呢。”
许庭策嘴里有些涩然,“其实我可以解释,你知道的……”我一直心系于你。
“已经没有意义了,我要的从来不是身份,我只不过是想要知道我父兄身死的真相,我亲眼见到有人把我哥哥推下山崖,你让我踩着父兄的鲜血锦衣玉食,我做不到。”
“但你会因此搭上你的性命!”她怎么就不明白呢,有些东西能碰,有些东西不能碰。非得跟陆时雍一样,将自己折腾到大牢里去才会安生。
于雪浓敏锐地察觉出许庭策话里的漏洞,她不过是想要知道父兄身死的真相,怎么就牵扯到「有些东西不能碰」
“庭策哥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看在幼时的情分上。”她一直知道许庭策对她还残存着些许好感,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其实不介意利用一下。
许庭策一反常态的硬下心肠道:“就是看在咱俩过去的情分上,我才过来提醒你。那里头的水很深,你不要去碰!我不会害你,你就不能试着相信我吗?”
我哥临死前拉着我不住念叨许家!你说我该怎么相信你!于雪浓狠狠掐住自己的手掌,不让自己最真实的情绪泄露。
许庭策似知自己刚刚说话重了点,他毕竟跟雪娘三年未见,她不信任自己情有可原。他不能将她逼得太狠,逼狠,则是将她往陆时雍那推。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陆时雍手提长剑,闲适优雅的将刺探雪娘身份的人悉数绞杀,闭上眼他都能闻到他剑尖上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陆时雍残忍偏执,雪娘善良温驯,他俩不是一路人。他不能着急,一直以来他的耐性便是极好的,他会一点一点重建他与雪娘的信任,将她从陆时雍那个疯子身边拉过来。
于雪浓未曾觉察到许庭策百转千回的心思,她脑海中只有一句话,陆时雍下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