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台北,他同表哥在西门町远远看过那些疯狂的少男少女抱着人形立牌追张学友的车,所以有放这一首歌的店家,完全不足为奇。
再后来到香港,有段时间很爱同一班朋友去看演唱会,他坐在内场第七排听过这首歌的现场版,是快要步入千禧年的那一场。
为什么印象会这么深?
因为这场演唱会的第二天……。
当时的他,年少轻狂,只有满腔的得志,完全无法领悟这首歌描述的那种孤独和寂寥。
而就在这一刻,不知道是年岁渐长,还是身在异乡,抑或是过往经历过于丰富,他深深体会到曲中人的感受。
他将车窗降下一丝缝,歌声被风声掩盖了些许。
他点上一支烟,吞云吐雾间,几个“明明”、几个“仍然”却还在脑中回荡,串起他的心中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感受。
那几个“为何”,却问得他不知如何作答。
夜越发黑,街道两旁的看板却越发耀眼,五颜六色的灯光使得黎靖炜心中的复杂感官被无限放大。
这个红灯的等待时间有些长,当他准备再点上一支烟时,却只有空空的烟盒,那种烦躁感觉陡然升起。
男人无聊地转着打火机,心中滋味复杂。
一转头,他便望到了街头的唐绵。
女孩穿着暗红色的薄棉衣,黑色牛仔裤加短靴,一只手扶着行李箱,正在向出租车司机道谢。
那是在赤羽桥附近,因为他看见了唐绵身后红白相间的东京铁塔。
女孩的脸颊被寒风吹得红彤彤,跟后面的东京塔像是融为一体。
他降下车窗,想要将眼前的画面看得更加清楚。
红灯转绿灯,雪纷纷扬扬的便从眼前飘落。
那么的美,那么的纯洁。
远处的唐绵很是惊喜,笑得像个孩子。
天地之间,雪花在翩然起舞,美得让人惊叹,可女孩的笑容似乎让这些东西黯然失色。
她抬头望了望天空,伸出一只手似乎想要接住它们,有些调皮。
她应该是从香港过来,看得出专门加了衣服,但穿得仍然是有些单薄,估计是没料到东京今晚会下雪。
车逐渐开近了,黎靖炜甚至可以看清女孩被冻得发红的手指。
夜空雪花飘,落地人心颤。
那些雪花掉在了地上,落在了唐绵手心,也滴在了黎靖炜心上。
霎那间,刚才那份疲惫、寂寞、无力,彷佛如同这些雪花一般,都轻飘飘的。
像是晶体有了附着物便被荡开、晕散。
那些情绪也慢慢消失不见。
他叫住司机,打开车门,举着伞向女孩走了过去。
短短数步,伞梢便积起一层薄薄的白雪。
那天,好像是东京的初雪日。
他发现自己对关于唐绵的很多事都记得很清楚,但是具体到时间点却常觉模糊,所以让唐绵回答最初那个问题似乎显得有些不太不公平。
因为,黎靖炜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唐绵一步一步走进自己的心。
甚至这种步进,足以动摇他曾经为之坚持的那些东西。
他将握得有些热的烟盒放进包里,抬脚往里走,如同以往的每一次。
接完唐爸爸的电话,唐绵收起手机,望着窗外发呆。
洗漱间并不避风,她在外面站着其实很冷,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想进去,甚至不敢转身。
她害怕一转身就要面对那个男人,面对一些她无法招架的事情。
她在洗漱间站了会儿,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才拧干毛巾进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