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筠婉从书房出来时,已是深夜。
粟米着急地在回廊下巴望着,见主子出来,忙不迭跑上前去搀扶:“婉姐儿……”
杜筠婉拍了拍粟米的手背,微笑着摇了摇头让她放心,二人相互搀扶着往苇禾堂而去。
“婉姐儿,老爷可有难为您?”粟米问。
“放心,无事。”杜筠婉说,而后话题一转轻松地打趣儿道,“多日不见,粟米怎的还胖了呢?”
“二小姐!”粟米一听,当即不高兴地甩开杜筠婉的手,“您不在,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吃不好、睡不踏实的,秋荷还说我瘦了呢,您哪只眼睛看见我长胖啦?”
再次听到这熟悉的、吵吵嚷嚷的声音,杜筠婉别提有多开心了,但是以防这小粟米“炸锅”,杜筠婉赶紧安抚道:“行行行!是我看错了,我们粟大小姐这是又长高了……行了吧?”
“少打趣我!”粟米撅着嘴巴,嘟嘟囔囔道,“在宫里定是没吃好、没睡好吧?瞧您瘦的!刚在府门口,我愣是半天没认出来……你看看这脸也尖了,胳膊更细了……”
说着说着,怎的还泪珠子啪嗒啪嗒掉下来了呢?
“哎哎哎……我没事没事……”杜筠婉赶忙去哄。
“下次入宫再不带我,您试试看!反正当年你捡我回来,又没给你签卖身契,你不带我走,我便自己走了!”粟米一脸恶狠狠道。
“行行行!下次入宫带你去!”杜筠婉忙不迭去擦粟米的泪珠子,却是越擦越多。
无奈心道,看来以后还是得把这丫头带身边,不然粟米在府里担心她在宫里有危险,而她也会在宫里担忧小周氏是不是会难为粟米。
二人刚走到苇禾堂院门前,就见矮木丛前一个小影子晃来晃去,见来了人又“噌”得一下站起来,忍不住兴奋道:“二小姐,粟米姐姐,你们可算回来了。坐得我屁股都麻了……”
“秋荷?你怎么在这儿等?”杜筠婉吓了一跳,这声音可不就是秋荷嘛!只是,这丫头大半夜蹲在院门前等她们,也实在是怪让人心疼的。
“秋荷,不是让你给婉姐儿的床榻收拾一下,备些热水吗?你等在这儿作甚?草丛里蚊蝇那么多,我们若是再晚一点儿,估计你都要被蚊蝇吸干了!”粟米一边唠唠叨叨,一边检查着秋荷身上的大包小包,起码有三五十个。
秋荷倒是不以为然,仍兴奋地高昂着头:“早就做好了!我在屋里等得心急,可姐姐你不让我出苇禾堂,我便只好等在院门口啦。”
“行了,快去掌灯吧。”粟米帮秋荷理了理衣服,催促她赶紧离开矮木丛。粟米也真的长大了,就如同一个大姐姐般照顾着秋荷。
杜筠婉默默地望着这和谐的画面,心中暖暖的。若是以后完成了母亲的心愿,她一定要带着粟米、秋荷去一个很美、很安宁的地方生活,那里有山有水,也只要她们彼此就好!
多日未归的苇禾堂,里里外外都被打理得干干净净、整洁利落!自从翡华院送来的婆子们被遣送回去,杜筠婉也入了宫,这里就只剩粟米秋荷二人。两个小丫头默默守护着她们的“家”,这感觉真好!
“热水备好了,婉姐儿,我伺候你先洗漱吧?”粟米取来新换洗的衣物,望着杜筠婉坐在床头打开了那个密匣子。
粟米走过去沉声道:“放心吧,我一直守着这匣子呢!就连秋荷,我也没说。”
“我当然信得过你,”杜筠婉抬眸笑了笑,而后将手中那块双面绣绢帕拿给粟米看,认真地说道,“这一次入宫出了些意外,比赛延后了,可我也因此看到了每个人的实力。不愧是大家闺秀,她们的女红都很厉害!所以,我想学一下双面绣……”
粟米陷入沉思,悠悠道:“双面绣可是夫人的绝技,我记得小时候还见她绣过两回。可太劳神了,夫人又病重,几次都没坚持下来。如今夫人故去,又有谁能教您呢?”
“今日与父亲聊了许久,我也问了此事,”杜筠婉伸出葱尖一般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平整的绣样儿,柔声道:“他说母亲嫁入杜府后一直郁郁寡欢,仅有的几次出门是去了城西的郊外。那里有户人家,其中老妇人曾是苇平府沈家的雇佣,因为年纪大了便辞工回家带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