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方到城下,城头上七零八落射下箭来,好悬把晁天王射死。
晁盖大惊,动问缘故,城上守将冷冷回道:“尔等做戏,欲诈俺城,这等拙计,能瞒哪个?”
晁盖便同他解释,自己并非做戏,而是梁山好汉全伙北上,收复山河。
不料那人听了更怒,口称:“辽狗犯我疆土,也还罢了,你等这些草寇,本是宋人,如何在国家危难时趁火打劫?”
晁盖便取出圣旨、印绶,报出自家官职爵禄。
那守将越发不信,冷笑道:“王庆、田虎、方腊,哪个不是大寇,俺随童帅南征北战,翻手之间便自平定,你晁盖比他们多长出个鸟来?国家瞎了心,要封你做公侯?”
晁盖怒道:“你若不信,吊下篮子来,我放圣旨上去你看。”
把守将大笑道:“你想在这假圣旨上下毒,骗俺上当?想瞎了你的心也。”
话音方落,却听马公直凄然叫道:“王禀!是王禀兄弟么,你、你怎的成了这般模样?”
说罢催马向前,眼神之中,满是难以置信。
王禀当年勇冠汴梁,多么雄健一条大汉?如今立在城头,形销骨立,也不知有没有一百斤。
瘦弱身形,套着一身宽宽荡荡的铁甲,直与骷髅无二。
哪里还是当年威风八面的都统治?分明是爬出九幽地狱、游走于人间的一条战鬼。
王禀双眼幽红,恍若鬼火,盯着马公直看了片刻,咬牙骂道:“姓马的,你这厮也降了草寇!你且等着,待俺出城,斩杀你这不忠不义狗贼。”
说罢下城,不多时,城门开,吊桥降,王禀骑匹骨瘦如柴战马,倒拽长枪,领着数百军卒,真个杀出城来。
马公直咬咬牙,对晁盖道:“这厮困守孤城已久,便如笼中野兽一般,我看他言辞有异,只怕神智都不清明;且擒了他,再寻良医慢慢诊治将养。”
晁盖道:“好!这厮既是好汉,吾等不要伤他。”
马公直一点头,抽出两条瓦面金装锏,飞马直取王禀。
在他想来,王禀如今如此消瘦,只怕早已病饿交加,手上能有几分气力?因此小心翼翼,生怕一个收手不住,打伤了对方。
谁料枪锏相逢,一道浑然巨力传来,马公直双锏几乎脱手,不由大吃一惊:王禀这厮便是最强时,也还逊我半筹,如今已成这等模样,怎地反倒厉害了起来?
王禀却是得理不饶人,一招占先手,招招不放松,马公直这般猛将,稍不留意,竟被死死压在下风。
姚平仲见了大惊,连忙策马上前相助,口中叫道:“王将军,自家袍泽,如何下这般死手。”
一边说,一边使枪去格。
王禀一双鬼火般眼睛移来,森然冷笑:“马公直都从了贼,你这软蛋,自然不必多说。”
姚平仲大怒,喝道:“放屁,谁是软蛋,你莫要含血喷人。”
话音未落,王禀枪已戳来,姚平仲性子是软了点,武艺却硬扎,大叫一声,放手同他交战。
王禀以一敌二,毫无惧色,那条枪荡出重重枪影,不落半点下风。
晁盖看得脸都白了,骇然道:“这厮的武艺,怎地如此高明?”
方七佛也是满脸震撼,定睛细细看了片刻,忽然皱眉道:“天王,此人似乎无师自通,领悟出一套了不得的邪门功夫。你看他身躯如此瘦弱,哪里能有这般大力道?我瞧着却似消耗自家生机血肉,催化为劲力,若是这般斗下去,不久必死。”
说话之间,王禀神色越发狠厉,长枪带起的风声也越来越响,姚平仲马公直合二人之力,尚且有些抵挡不住。
王德急切道:“若是这般,只好速速降他,才是上策,不然岂不是眼看他活活累死?七佛子,助我等一臂之力如何。”
方七佛一点头,同王德两个,分左右杀上前,欲合四人之力,速擒王禀,以免他再耗费生机。
不料王禀一身武艺邪气十足,脑子却还知道进退,见得二人扑来,大骂道:“方七佛!哇呀呀!王德你这狗贼,果然降了明教,又想来骗我的城子献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