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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草堂立刻跪下身:“属下必不负公子所望!”
黄安文满意地点点头:“原阳虽小却兴盛,守将严老将军是江州难得的战将,你在那里守几年、熟悉军中往来人情、学些治军调兵之法,之后就要靠你同赵熹一战了!”
“是!”
黄安文笑了笑,又问:“今日酒席上泼大哥酒那人就是曹星吧?”
程草堂答:“正是。”
“倒是有趣,放心,我会看着他、不叫大哥打他主意。好了,曹大人已经等你多时,时辰已晚,你快和他回去早些休息吧!”
“可公子……”
“我无碍,你替我挡的酒比我喝的还多,你还是早早回去歇息,路上别吹了风。”
程草堂应下,他站起身,看着满院红灯喜烛,忽然道:“今日是公子大婚,属下祝公子与夫人举案齐眉、琴瑟和鸣,愿公子早得贵子、得偿所愿。属下告退。”语罢,程草堂转身离去,留黄安文一人站在院中。
琴瑟和鸣,早得贵子。黄安文自嘲一笑,缓步步入婚房,繁缛琐碎之后,黄安文挑起盖头,露出静安稚嫩麻木的面庞。
静安比李温还小,甚至她出生时黄安文还前去恭贺。当初的一团肉球如今被涂得红红白白,呆呆愣愣地坐在床上,既没有新婚的喜悦也没有见到夫君的羞涩和好奇,甚至都没有害怕,她就像一截被斩断的嫩枝,还未有颜色已然失去生机,无知又无助,让她显得更加稚嫩。老夫少妻古来有之,在江州更是盛行,就在几天前还有一七十官员新纳十六小妾的风流事,相比他们,黄安文和静安公主似乎还般配些,可黄安文不以为然。
弱小、幼稚、绝望,像一具提线木偶被人肆意揉捏,男人欲在征服,如吴丹阳、赵熹那般才该是被追逐的对象,霸占匍匐乞求的弱者又有什么意思?
黄安文对静安实在提不起兴趣,他屏退下人,将盖头随意丢在桌上,挨着桌子坐了下来,看着静安笑道:“公主累了一天也没能吃些东西,饿了吧?过来吃些点心吧。”
静安袖口掩盖下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但她并没有起身。黄安文叹了口气:“公主可是怕我?其实也是,我若是公主、被迫嫁给一个比自己年长许多又毫不相熟的人也会忐忑不安。不过公主放心,你身份尊贵、又还是个孩子,我并非登徒浪子,不会勉强公主,公主就把我当做哥哥相处吧。”黄安文站起身,“我会叫下人送来饭菜,公主用些再歇息吧,我去南院住了。”
黄安文离开后静安仍然未动,仆人们进来又出去,清淡香甜的气味渐渐压过沉糜的熏香,静安终于抬起头,看房内空无一人,这才坐到桌边,慢慢吃了起来。
程草堂和曹星并肩走在路上,曹星没有马也不会骑马,程草堂便牵着马陪他在月色中慢慢走。
“今天婚礼排场真大,我从没见过这么隆重的婚礼!就连撒的糖都是松仁糖呢!我捡了好几颗,你要不要来一个!”曹星从袖子里拿了两包糖出来举到程草堂眼前,糖被红纸包着,看着喜气洋洋。
程草堂并没有接,反而将曹星推开:“今日也太危险了,若非我在、他一酒壶下去,你的脑袋哪里还能安好!他毕竟是大公子,我有公子庇护他不敢把我怎么样,可你只是一个小官,他要刁难你太过容易,你怎么敢得罪他呢?”
曹星挠了挠头,笑得满夜星光:“可我想帮你啊!”
“方才那种窘况继续下去对你和安文公子都不好,何况大公子也太过分了些,竟在弟弟的婚礼上闹事,凡义气之人都看不过眼吧!何况安文公子对我有恩,而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程草堂偏过头,曹星正看着自己,双目盈盈如月。
“我很快就要去原阳驻守了。”
曹星仔细想了想:“原阳……是在澄湖边么?”
程草堂点点头:“我一月一休、可以连休五日,原阳离延庆也不算远……”
曹星眼睛一亮:“那我等你!”
程草堂与曹星对视,慢慢笑了起来。
第260章水军
日光粼粼、水波银银,璧岸青天、风鸟长吟。宁谧闲适的夏日长河水天相映禽鸟相戏,分明天静无风却忽然浪涌,瞬时镜碎鸟散、条条舰船排浪而来。这些舰船前锋后平、速度一致,约摸有数百艘,浩浩荡荡数组而来。
这些舰船大小不一,小的如大客船、载人数十,约有百艘;大些的有小的二倍,船舷排着窗洞,载人数百,约有二百艘;小船围着大船形成船阵,船阵眼中又有一艘巨舰,这舰长五丈、高两丈、宽二丈,舰桅高悬红底帅旗,烈烈而扬。这些船上站满士兵,甲光耀日刀气凛凛,盛夏长河竟有森森寒气。
巨舰之上、船舱之中,赵熹着白橘武袍倚在坐上斜看地图,他英眉微蹙杏目微挑,不断敲击的手指暴露他的烦躁,就是怀章跪坐一旁为他打扇都不能消解半分。赵熹接过怀章递来的西瓜、不耐烦地放在桌上,抱怨:“这船晃晃悠悠烦得要死,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到临江!”
坐下秦英喝了杯凉茶,笑道:“这才出发不过一日,咱们人多船大、运河水深不足,行驶本来就慢,若无意外要三天才能到;若遇着阻拦,那更不知多久了。元帅所乘为主舰、是此次出征军船中最大的,船越大越沉行船就越稳,如果连您都无法忍受,那么乘坐小船的将士们就更加难受了。”
赵熹闻言坐正了些,抿了抿唇:“也不是无法忍受,只是摇来晃去叫人脑晕,加上天气热,难免就烦躁了些。咱们走了也有两天,军士们都如何?可有人晕船、中暑、坠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