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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荒唐了。
国公望着李睿的尸体,心痛惋惜,却也有一点点轻松。李睿是他的外孙、是他最疼爱的女儿的儿子,又是先皇唯一的继承人,他对李睿有关爱、有愧疚,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怎能不难过?可李睿的死,实在是、实在是--
太省心了。为了一个畜生自杀,合该如此,再不该有别的理由。
国公长舒了口气,看向承平,承平负手立在床位、对黛君的咒骂充耳不闻。是的,这狼是承平送给李睿的,但承平绝不会想到这匹狼会将李睿推上绝路,这件事并不能怪他。国公又看向黛君,温声道:“四妹,你累了,让二郎带你休息休息吧,有什么事回头再说,爹爹会为你做主的。”
国公瞥了承泰一眼,承泰立刻抱着黛君将她拖出殿外。国公又看向承平,道:“睿儿的死对黛君打击太大,这狼毕竟是你送的,要说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不对……唉,你做哥哥的就体谅体谅她吧!”
承平垂下眼,恭敬道:“孩儿知道。”
“大殿下如此,大祭是办不成了,之后的事还得你操持。我先回去叫人通知各州及百官吧!”
承平自然应下。这时宫人惊呼:“舒太妃、舒太妃您怎么了!”国公和承平立刻上前查看,原来她已经哭晕过去。
敬德替承平愤愤不平。虽说睿儿是黛君的儿子,可黛君对他从来都只有逼迫,大殿下对黛君怕得很呢!反而是承平待他和蔼可亲,时常照顾他的生活,在敬德看来,承平与李睿情谊丝毫不逊黛君!黛君在想什么真以为别人不知道么?承平早就怀疑黛君同江胶勾结要做些什么了!李睿的死是和旋风有关,但更多是被夹在黛君的野心和平州的恩情中间、最后无法选择只能自我牺牲,可黛君不但没有反省、反而将罪都怪在了承平头上,国公不仅没有体谅、还要承平替李睿办后事,承平才刚从战场回来呢!
但承平什么都没说。等众人离开他坐到床边,默默待了许久,直到宫人前来问询丧礼事宜,他才开始忙碌起来,这一忙就是一天。
李睿的丧事并不好办。父亲祭祀当天为了一个玩物自尽,叫谁知道都要斥他软弱荒唐,承平知道其中另有缘由、可那理由却阴暗见不得光,他只能对外宣称李睿染了急病去世,命人先装敛尸身送回京都,之后再慢慢与朝臣商议丧礼事宜。
虽然大祭取消,但出了这么大的事,黛君和舒太妃全都悲怆难起,国公与大家商议在皇陵多待一晚、明日再启程回京。承平夜里回到住处,盯着眼前烛焰又想起五年前行宫孙明扬将大殿下托付自己的情形,自己信誓旦旦会护李睿周全,可如今……
承平想起与李睿相处点滴,几欲垂泪,房门却被忽然推开,敬德大步跨进屋内:“公子不好了,舒太妃逃了!”
第250章离开
“什么?”承平觉得难以置信,“舒太妃逃了?睿儿尸骨未寒,她居然还不知悔改!睿儿的遗体呢?大公主呢?黛君呢?”
袁敬德答:“大殿下仍在偏殿,荣太妃也在自己殿中。国公的意思,也别折腾了,就在这边办完后事;舒太妃本来悲痛昏厥、被扶回寝殿休息,国公决定不将殿下运回京都后您特意交代向舒太妃禀报一声,咱们的人去了以后舒太妃的婢女拦着不让见人,只是太妃悲伤过度还未清醒,咱们的人担忧想要探望都不肯。您本就交代过让咱们小心那边的动向,咱们的人见状起了疑心,闯进殿里一瞧、床上躺着的压根不是太妃,大公主也不见了踪影!他们已经将此事禀报国公、二公子和魏将军,属下知道后特来禀报公子。”
说曹操曹操到,承泰带着魏平安慌慌张张跑进屋来:“三弟,舒太妃子笑带着公主跑了!这可怎么办!”
承平急问:“确定是逃走了么?可有护卫发现什么?”
魏平安急得嘴角起泡:“都问了,今日出了那大事、许多东西都要临时准备运来行宫,进进出出许多人!护卫们受此影响人心不定,也就、也就没有细查,究竟有没有放了什么人进来、放走什么人出去,他们也弄不清楚!行宫皇陵我们已派人在找了,咱们还是要以防不测才行啊!”
承平道:“那就出行宫沿路去寻!她们两个妇孺跑不远,附近必有人接应!魏将军,你派人打探江、胶两队人马消息,同时从行宫往东、南搜寻;我和敬德沿河道去追;二哥,你去问问黛君,跟她说睿儿是为了阻止她们才死的,让她赶紧交代她们的计划,不要让睿儿枉死!”
承泰忙道:“黛君怎么会知道出逃的事,她现在还在殿中伤心难过,何必用这事去扰她!”
承平冷了脸:“若我猜得没错,舒太妃手中还有国玺,再加上大公主,她去了江州咱们焉有宁日?二哥和魏将军负责行宫护卫,放跑了人、惹来了祸,这罪过难道不比荣太妃私逃不成强!黛君又没走,若能提供线索找回公主和国玺,又是大功一件,二哥,孰轻孰重你难道想不明白?”
承泰立即道:“明白、明白!我现在就去找妹妹!”
皇陵依山傍水,从行宫向南不到十里就是荥河,虽然江、胶两州全是乘车马来京,但若能弄到几条船、从荥河顺流而下经江渠至胶州是一条更为便捷的通道,而且一路上也没有关卡拦截,如果是承平,他一定会选择水路离开。
承平所料不假,他们追至荥河边、散开搜寻,寻至一废弃渡口附近,远远就见到河面上有五艘渡船,四艘已经离岸、一艘刚刚从岸边渡口荡开。护卫们立刻追上前去,却连船桨都没有碰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五条船慢慢驶离河岸。承平拍马赶到岸边,最前面的那艘船上出来两人,是黄安文和程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