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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斩后奏又如何!我来燕州难道单单是为了无异、为了自己的义气不成!国公天真又软弱,他不愿动兵、他怎么不想想燕州和胶州肯不肯安生!就算眼下茍安,十年、二十年,又复今朝事!就算真要休兵,不该来彻查吴丹阳、将她牢牢抓在手中吗!我们为他办事,他反倒打起人来!”
承平劝道:“父亲是父、是君,无论对错都不容其下不敬不尊,咱们作为在旁人看来就是违逆不忠,父亲不过打了我几棍、已很是宽容了!”
“打了你还要怎样,还要再打我不成!我又没、没……”赵熹本要发怒,忽又泄了气,“本来是没错的,现在大哥因我受伤,真是大过了……国公要打我我也认了……”
承平将坐在桌边,将赵熹揽进怀里:“歹人心毒,又怎么能怪你呢?我看王先生颇有武侯遗风,一定能找出医治大哥的办法!刚刚你只说大哥如何受伤,又说江州先一步赶到救人,会不会……”
第225章药方
“你怀疑江州?”赵熹仔细解释,“我问了去求援的阿武,他是跑出街巷后在半路遇到了黄安文的亲卫程草堂,程草堂这才去救人。”
承平沉吟:“怎么这么巧……”
“据说黄安文吃不惯驿馆素食斋饭,跑出去找了一个酒馆喝酒,酒馆无荤、这才派了程草堂出去寻些肉食。民旺街多青楼赌馆,附近酒馆客栈甚多,又多供给寻欢作乐之人,对孝期并不怎么遵守,黄安文出现在那里倒也说得过去。而且我一直都是以王老的身份出现,与他们碰面只有一次,他们怎么会认出我身份?我猜测是因为暗中查访无异之事被吴家发现,他们不知道是我、这才□□!”
承平点点头:“此番推断倒是合理。不论如何,最要紧是大哥的伤势。对了,无异的事查的如何?”
“无异没有死,正藏在陈府之中!”
“陈平之府上?他竟帮无异?”
赵熹点点头:“我也觉得意外,但我已见到了无异,这事决无作假。”赵熹将三人在陈府密室谈话尽数告知。
“陈家是想向咱们卖好、又不敢得罪吴家,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承平轻轻一笑,旋即又道,“不过也难怪,陈家家族庞大、整个北方也只有他们一家能称得上世家名门,作为家主不谨慎小心又如何能让陈氏延续荣辉?不过反过来说,在上安势力能对抗吴丹阳的,也只有陈家了。”
赵熹不以为意:“不过就是大些的地主乡绅罢了,面对吴丹阳都小心翼翼,能有什么作为!”
承平捏了下赵熹鼻尖:“你啊!你久在前方、不熟后面内政。陈家自燕胶至京卫皆有族人,田地万顷、为官宦者数不胜数,你看他们无兵,那些人放下锄头拿起武器,就是兵勇!何况他们在各地经营多年、乡民多尊重归附,衙门征税征丁都得靠他们帮忙呢!平乱扩疆虽然难以倚仗他们,但要安民治世,少不了他们。”
赵熹皱皱鼻子:“与官争权、与民争利,岂能忍他!”
“先安后治,世家可削不可废,就是削、也要留。你所想盛世桃源需得朝廷统治之力极强、需得数代勤加耕耘,但从古至今,能保三代安宁都不易。”看赵熹皱起了眉,承平笑道,“这些都是后话了,眼下才是要紧。陈家能力决不止于找到孩子,只看他们愿意出多少力了……”承平贴到赵熹耳边,低声说了起来。
之后赵熹为承平敷了药、又陪他吃了些食物,刚刚用完、王安前来求见。承平忙将人请进屋来:“先生辛苦,奔波一日片刻都不得休息!先生可用了饭?”
王安道:“用过了,方才下人将大夫们的饮食送了过去,老夫也跟着吃了些。”
赵熹急问:“先生和大夫们商议得如何?大哥伤势可有转机?”
王安看看承平,道:“尽力而为吧!”
这句话赵熹这两日已听了太多,他焦急又无奈,只能长叹一声。王安劝道:“生死有命,大公子仁爱宽厚、福缘深厚,必定能挺过此关,大君不必太过挂怀。”
赵熹叹道:“以往我只觉人定胜天,如今才明白死生大事、非人力能改。难怪爹爹总说我自傲自大。”
承平安慰道:“王先生向来自谦,他说尽力而为定是有些办法、只是不能保证,所以不敢叫你太过高兴、免得日后伤心。熹儿,你先去看看大哥吧,我仔细问过先生,一会过去。”
赵熹点点头,起身离开。承平这才问:“还请先生直言,大哥的伤究竟如何?”
王安答:“大公子确是中了蛇毒,毒性猛烈难除,急救时处置有些失当,伤势更重;外加大公子身尊体贵高居府衙忙于公事,本就体虚神衰,如今不仅毒气攻体、更是血气亏损、元弱精散,救治不易。”
“不易,就是还有救了?”
王安看了看承平,问了一件无关的事:“黄公子所留侍从只是见过赤脚大夫救治蛇伤,根本不通医理,我们商研对策他不发一言只盯着我们看,也是奇怪。”
承平听出王安别有用意,笑道:“能有什么用意?无非是黄安文怕我借机害死大哥、独霸朝廷罢了!可他太小看了我李承平,也太小看了父亲。”
承平看向王安:“黄安文有此顾虑是因为他觉得我忌惮大哥同我争权、我恨不得大哥从这世上消失,此时大哥因他事重伤、我只做出尽力救治的样子,等大哥不治身亡就是父亲知道也怪不到我的头上,我便可以名正言顺地从父亲手中接过朝廷大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