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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盛抚掌:“这倒巧了,牡丹夫人正斥三弟和你助纣为虐呢!”
“你难道信她!无异真同我们联系我们难道会瞒着国公、瞒着你不成!”
承盛看看赵熹:“先斩后奏的事你们做的太多了,不然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赵熹毫无愧疚之意:“此一时彼一时,咱们得就事论事!我虽然违背国公之意私自混入队伍,但一出了京都我不就向你坦白了么!你要回报国公我也赞成、绝不会因为你没有替我遮掩就怪你如何如何。”
承盛哼了一声:“你也别激我,这件事我定不会替你隐瞒,回头我就给父亲写信;你不为我想也该为承平想想,你这样跑了来让他怎么办?你这是将他置于不孝之地!”
赵熹叹道:“我既然来了他定然替我前去向国公请罪了,你也不用写信,明天国公责骂我的书信就来了!但我来都来了,总要把事情调查清楚,不然我怎么有脸去见无异!无异从未在信中提及反叛事,他必然是被陷害!郡公是被吴丹阳骗了!”
承盛见他说得认真心里信了八分,毕竟若他早与燕无异勾结也不会宁愿违背父命也要来燕州了。
“但吴丹阳的孩子还不到两岁,她才嫁来燕州多久,势单力孤,哪有本事陷害无异?依我看八成有什么突发之事让无异仓促行事。其实你和三弟提防吴丹阳我能理解,可她毕竟是一介女流,天下大势岂是她一人之力可以扭转?青州平、咱们已称霸北方,她有燕州、吴家有胶州,只要他们面上臣服、咱们三家各不相干,他们又怎会冒着失家灭族的风险来出这个头?咱们何必要咄咄逼人呢?我向你保证,燕无异的两个儿子只要还在我就会将他们安然无恙带回京都,其他的事,你就别管了,趁父亲还没发脾气、快快回去向他请罪吧!”
赵熹架起胳膊,睥睨承盛:“你和国公称霸而止,我却还想要天下!自国公代政咱们已然高占浪尖,只能乘胜追击,不进则败!无论有没有无异之事,燕胶,都不能久留!”
“混账!”承盛拍案,“做主的父亲不是你我,你也要反么!”
赵熹逼到承盛身前:“君臣父子这些话你拿去教训承平便可,我什么时候在乎过!”
承盛未料赵熹如此说,又愤怒又失望:“赵熹!”
“你不该用礼教压我,我只在乎情义。”赵熹忽然软了语调,“大哥,你和国公对我如何我心里清楚得很,我如今为了无异肯如此、为了你们更可以不顾一切。又到深冬,转眼便是淳儿生辰,我难道不想回家陪他?难道我就愿意风沙里吞血冰雪里食肉?从京都到青州,冲在前面的一直是承平和我,大哥和国公从未经过争斗、从未历过生死,逐鹿天下不是一腔豪义、说退就退说进就进,稍有不慎代州杨家就是咱们的下场!我有雄心,可征伐不光是为了我的私欲,大哥却因此责我,岂不是让我寒心!”
承盛并不认同赵熹的话,可赵熹难得软声细语,他也不由怜惜。承盛叹道:“三弟才干远超于我,就是你东征西讨,我也比不过。你们自然有你们的主意,但咱们是一家、父亲是一家之主,无论做什么总要他同意才是,你和三弟也不能太过任性、不然要落人口实。方才是我失言,你不必放在心上。”
赵熹由衷道:“以前我与你有许多误会,但前面战火不息、后方安然有序全赖你苦心经营,承平和我都很感谢你、也很佩服你,尤其我二人大出风头你还能真心待我们,大哥人品天下无双!我知道大哥是为我好,不然也不会同意我跟来了。这几日大哥只同他们周旋便是,我去查查事情来龙去脉,若查不出来、我也就死心了。”
承盛不由多交代两句:“毕竟是在燕州界、你又未表明身份,万事小心为上!”
赵熹笑道:“我晓得,你就放心吧!”
眼看夜色已深,赵熹向承盛告辞回屋,因他是下人身份他的房间并不在这边院子、而是在偏院。赵熹戴好帽子,缩了脖躬了背,拢唇垂目,又变成一位老人,慢悠悠在院子里行走。
贵客已至,驿馆官员亲自执灯开路引贵客入门,赵熹看了一眼,原来是黄安文。他让至一边,低头拱手向黄安文行礼,黄安文自然不必理会一个仆人,领着亲随从赵熹身前快步走过。等黄安文一行离开,赵熹才起身回到自己房间。
“幸而快马赶了半日,眼看就下起雪来,等明日路更不好走了!今日奔劳辛苦,兄弟们也都早点休息吧,想吃什么告诉驿馆叫他们准备,只不准喝酒,别的都无妨。”
黄安文一边叫婢女为他揉肩锤腰一边向程草堂交代,可他说了半天都没听见答应,抬头一看,程草堂沉着脸不知在想什么。
“草堂?”
程草堂这才回过神,向黄安文道:“公子,属下有事呈报!”
黄安文很是惊讶,这一路他们都在一起,怎么忽然有事?黄安文挥手叫婢女退下,问:“怎么了,进驿馆时不好好好的么?”
程草堂开门见山:“方才那个老奴,是赵熹!”
“赵熹?不是说来的是李承盛么,怎么会是赵熹?”黄安文看向程草堂,“刚刚灯昏影暗、咱们又只是错身而过,我看那人身量同赵熹也不太像,还带着帽子……你看清楚了?”
程草堂目光坚定,矢口道:“那就是赵熹,虽然他已变装、但身形难以遮掩,而且他身上有血腥之气,属下绝不会认错!公子若有怀疑属下可再去确认,但那样怕赵熹也会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