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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并不太愉快,但幸好有裘蕴明和燕无异缓和没有闹翻,今日承平再见燕郡公二人虽有些尴尬却也还笑得出来。燕郡公收了礼单、向李国公一通感谢,之后捋捋胡须,笑问:“怎么不见赵熹和公子?”
承平答:“小侄本想带犬子前来拜会,但世叔近日事忙、他又闹腾得很,便想着索性等周岁宴再见过世叔。今早他们和无异兄蕴明兄出去玩了,小侄在此多谢世叔款待。”
燕郡公道:“贤侄远道而来,老夫自然要尽地主之谊。不过莫怪老夫多嘴,你那夫人脾气太烈,水至清则无鱼,这世上的事本来就难得胡涂,大家和和气气才好,茕茕孑傲只怕要众叛亲离啊!”
承平仍笑:“世叔好意承平明白。当初公孙氏起兵造反、将我孕中爱妻困与京都,青州又与公孙反贼勾结进攻平州、平洲分身乏术,我只能来燕州求助,多亏世叔深明大义借兵于我,不然我妻儿如今还不知是何情形呢!这份大恩大德李承平永世不忘!世叔教训承平定铭记于心!不过熹儿也好平州上下也好,就是那恩怨分明的性子,有恩必报、有仇必还,承平也不好相劝啊。”
燕郡公笑容淡去:“贤侄这番话,就是不肯同青州和解了?”
承平道:“我平州态度一向如此,亲者和、仇者诛,青州与我州恩怨由来已久,这些世叔也都清楚。除当初向世叔借兵平定京都之乱,我平州从未向燕州提出什么要求,世叔怎么忽然就管起闲事、做起和事佬来了?”
“天下一家,九州岛虽各自为政、但毕竟都是朝廷所封,你们要灭青州、叫其他各州如何安心呢!”
“代州早已为青州所灭,当时为代州说话的,可不多啊。”
燕郡公沉下脸:“与我无关我自然懒得理,我只问,灭了青州你们是不是留言向胶州出手!胶州一倒,你们又要挥兵何处!”
承平淡然道:“平州只是奉命剿灭乱臣贼子,郡公乃忠义赤诚之臣,何必担忧呢?”
燕郡公冷笑:“如今只有你我,也不必同我说这些门面话!我已迎娶胶州丹阳为妻、她还为我诞下一子,可你们却口口声声要灭了我妻子的娘家、要杀了我儿子的母亲,这难道是报恩么?”
承平道:“原来是为了丹阳小姐,不、牡丹夫人。世叔,先皇为吴丹阳所害、胶州与公孙氏亦为同伙,这些在平定公孙之乱后朝廷便已有告文,世叔也该清楚才对,可世叔仍娶吴丹阳为妻,这可是大逆不道啊!可我父只当做不知、对您无半点责怪,甚至吴丹阳之子的周岁宴都派我前来送上贺礼,这还不足以表示我们的诚意么?世叔,吴丹阳固然是国色天香、您老来得子小侄也真心恭贺,但这些也不能抵过吴丹阳所犯重罪吧!”
燕郡公无丝毫羞愧之意:“皇帝为丹阳所害也只有赵熹片面之词,何况赵熹也非亲眼所见、不过推测罢了。据丹阳所说皇帝是皇后所杀、她恰巧在宫中因此被囚禁,公孙氏又以她为质要挟胶州出兵,胶州这才被逼无奈响应。胶州虽然有错毕竟只是胁从,你们又何必穷追不放?”
“他们十万大军还在金崖关外呢,这难道也是胁从?”
“你们不肯松口他们只能被迫还击,只要你们答应不追究、我立刻告诉吴郡公、叫他撤兵,从此咱们三州永结同好各不相犯!”
承平嗤笑:“与虎谋皮,承平没这个胆子。”
燕乐被落了面子、口吻也严厉起来:“你是要同我们作对到底了?”
燕乐与承平同座椅中,燕无异在上、承平在左,燕无异比承平还要高些,可承平目光微斜、竟有俯视之感:“燕郡公,我等为朝廷所授、奉大义承天运,一片公心。郡公言语,狭隘了。”
燕乐气极反笑:“你当真以为平州所向披靡了么!”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王道披靡。”
燕乐怒视承平,可看他仍是那副淡然样子,心里也不由忌惮。李承平,十五岁刚刚出府便援卫抗青、不过两年又北征胡蒙,平公孙之乱、以平代朝,收代州旧地、剑指安乐,当年平州李氏为公孙、秦、吴三氏针对摇摇欲坠,燕乐这才出手、想要平衡局势,可不过转眼竟攻守易处!眼看青州就要被灭、他燕州怎能不怕!
“燕世叔,”承平又缓了声音,“您之所为承平明白得很,便如承平所说,您的大恩承平铭记于心,若非别无他法承平绝不愿与您为敌。可您也该为承平想想。胶州和吴丹阳所作所为出赵熹外还有禁军首领可证,虽说先皇之死究竟如何还未定论,但吴丹阳嫌疑重大。我们既然承了先皇的志,他的仇我们不能不报,不然岂非名不正言不顺?”
燕乐听出承平言中之意,忙问:“虽然嫌疑重大但毕竟非她所为,贤侄可有办法替她洗清冤屈?”
承平作思虑状:“吴家在先帝出事之前便与公孙氏往来密切,因此熹儿和禁卫见到吴丹阳与废后一起便先入为主觉得她们二人是同谋。若要叫大家相信先皇非吴丹阳所害,就要证明胶州对朝廷忠心耿耿、决无反叛之意。”
“如何证明?”
承平笑:“京都地少人多、供养紧张,正想征几座城、划几亩地,胶州与京都倒是相邻……”
燕乐沉默不语,旋即又觉得可笑,他一时觉得李承平痴人说梦,一时觉得胶州自作自受,一时又觉得自己自讨苦吃。他想了许久,问:“必须如此?”
“胶州想要证明忠心,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若胶州肯出让城池、你保证不向胶州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