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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酒宴
从厢房出来赵熹并未看见承平身影,承平小厮文橘禀报称承平被承盛叫回了衙门,叫赵熹自己游玩。赵熹微微一笑:“倒是利落……那咱们就好好逛逛吧!”
承盛找承平是为了陶希仁的事。承盛坐在书案后太师椅上,黑着脸将一迭陈表放在案上:“这是陶大人今早上呈来的,据他说还要送到京都一份让父亲过目。你看看吧。”
屋子不大,除书案外另设有桌椅,承平不待承盛说话径自在屋内靠墙一侧摆着的椅子上坐下,翻来陈表瞧了几页又合上,抬头向承盛笑道:“陶兄人生地不熟、去衙门做事都是我陪着的,这件事他也同我说过,怎么了,大哥可是觉得不妥?”
“你知道?”承盛站起身两步走到承平身边,夺过陈表边翻边指,急急说道,“他这陈表里从衙门到有司、从长史到佐吏,大小官员十余人,其中还有承素,咱们的亲堂兄!这些人他都要处置、都要惩罚,就因为说了胡话、办了蠢事?他不过是孩子们的老师,当真以为自己是御史了不成!”
承平安坐如山:“大哥何必着急,陶兄本就清正廉洁眼不着砂,又被派了御史的职务,他上这陈表也是职责所在。大哥只当陶兄是先生,那大哥将他陈表当做玩笑置之不理便可,大哥却叫了我来,怕是摸不准父亲的意思吧。”
承平的沉稳感染了承盛,承盛叹息一声,在承平身边坐下:“我自然可以置之不理,但,就如你所言,陶大人毕竟是父亲亲自任命,他又要将这陈表奏与父亲……你与陶大人交好、陶大人又是沉儿他们的先生,州府上下本就从天而降的陶希仁不满,再叫大家知道这封陈表,那陶大人、甚至于你,都要被大家恨上了!我于心何忍!不如你去同他说说、收回陈表,我就当从未发生此事。”
承盛将陈表递给承平,承平并没有接,而是问:“贪污渎职、言语不敬、结党营私,桩桩件件都是大罪,承素堂兄为人咱们都清楚,他办的差事如何大哥一定明白,大哥为何非要维护呢?”
承盛道:“连陶希仁都知道的事父亲难道不知?这么多年父亲一直没有处置反而时时包容,他的意思还不明白?承素毕竟是四叔的儿子,是咱们血脉相连的兄弟,平州能走到今天全靠李氏上下一心,咱们怎能为点小事伤了宗族关系!何况还牵扯魏氏及其他官员,如今前线正在打仗,后方更要稳固才是,不然叫青州趁机而入,咱们就要重蹈代州覆辙了!”
承平不以为然:“正是要稳固后方才要锄奸清浊!政不正、令不行,欲霸天下必明法纪!如今前线焦灼、后方却有李承素之流中饱私囊,魏氏正管军需,他见承素横行无人管制,他又如何能清廉自持!他只要一时失控,前线必受其害!何况李承素为李家宗族、又与咱们血缘亲近,屡屡有犯上不敬之语、甚至还勾连结党,他所欲何为!除他以外,因父亲慈爱宗族屡屡犯禁皆无惩处,以前不过州府之内、错也不过琐碎小事,可眼看着天下争雄,裘、燕、秦、吴等皆要称臣,自家尚无法管制,别家又要如何?大权在望,宗族起了异心又该怎样?上行下效,届时天下如何能安?大哥,咱们要管的不是平州,是天下!”
承平侃侃而谈似已尽掌山河,承盛为他气势所摄,愣愣道:“你想杀鸡儆猴?”
承平轻笑:“怎么是我想呢?是父亲才是。先前咱们就一亩三分地,胡乱折腾也没什么要紧,眼看家业壮大,必须得早早立下规矩才是,这是为父亲分忧。大哥说父亲知道堂兄为人,父亲又岂不知陶兄为人?仍命他为御史……大哥,这陈表你还是拿好吧。”
承盛拿着陈表只觉灼热滚烫:“可、可咱们州府向来和睦,忽然追究起来岂非将大家得罪干净?”
承平道:“大哥拿不准等父亲音信便可,左右也不是什么急事;或者干脆将事情交与陶兄与小弟来办,小弟先将人扣起来查问,等父亲命令来了要惩正好合了父亲心意,要纵也是陶兄和小弟与大家结怨,与大哥无碍。”
承盛看向承平,酷似国公的双目中是探究和怀疑,许久,承盛才将陈表递出,道:“好吧,既然是你所愿,你就去办吧。”
承平起身双手接过:“请大哥放心,承平定时时向大哥汇报!以后承平当真为众人所厌,还请大哥关照一二!”
承盛松了口气,亲昵地拍拍承平的肩膀:“放心,咱们可是兄弟!”
承平动作利落,第二天就和陶希仁持承盛手谕将所涉官员全都抓入州府。国公和承盛都是宽和之人,平州政风宽松,显有被查究的官员,如今辅一动就将李家人给关了起来,州府震动。此次还涉及魏氏族人,刘氏一脉只觉得魏氏吃瘪,欢欣鼓舞为承平叫好;州府中顶梁常辉八风不动未有表示;魏氏虽气,但那族人本不是什么人物,国公又不在州府,魏氏的枕头风吹不上,他们也就无可畏惧。过了半月,国公命令下达,果然严惩不贷。
经此一事,平州上下对承平和陶希仁又敬又畏,陶希仁彻底立稳了脚跟。承平又趁着办案与司寇冯氏往来,冯氏见承平沉稳果决见识深远有意投靠,承平只露了些些口风冯氏就将婉月好好送回娘家,并称若是需要可准其改嫁,若其愿守节日后也会过继子嗣承袭香火,让婉月身后供于冯家祠堂。
大姨母领了婉月来李府千恩万谢,并重重谢了赵熹,还为赵熹说了许多好话。李夫人虽喜婉月脱离苦海,却恨其不能嫁入家中给承平为妾,她不谢赵熹不计前嫌为婉月筹谋,反觉得赵熹心里深沉有意同自己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