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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呜!”
一声稚嫩的狼嚎传入李睿耳中,他赶忙抬头,就见承平牵着他的小狼走进殿来。小狼本还乖乖待在承平身边,见了主人便冲扑着要去寻,承平就势松手,小狼直撞进李睿怀里。李睿将小狼一把抱住,把脸埋进它暖融融的毛里。
承平走上前,蹲下身凝视李睿:“是舅舅不好,没能履行承诺救回你的父皇,不过害死你父皇的人已经抓到、就关在宫里,等丧仪事毕,我带你去审她。”
李睿猛地抬起头:“带我去?”
承平道:“你父亲的仇自然要你亲手来报,你该知道你的仇人是谁。”承平抬手擦掉李睿的眼泪,“不必害怕,一切有我,你以后都会平安无事的。”
承平的手又大又暖,让李睿无比安心,李睿不自觉在他掌中蹭了蹭,像一只无助的小狼。承平笑了笑,叫内官拿来一个蒲团,坐在李睿身边。
李睿疑惑:“舅舅?”
承平笑道:“我在这里陪你。”
李睿惊喜不已,随后又有些犹豫:“可以么,会不会不好……”
承平看看殿内内官,内官们立刻恭顺地低下头,承平道:“无妨,我总不能放你一个孩子独自一人。”
李睿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又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第二天,皇帝棺椁移入帝陵。事重礼繁,宫内外朝上下忙作一片,李睿不过守了一夜,其他京都臣子已哭了三五日,直到今天或真心或假意又哭了一场、眼看灵柩入帝陵,这丧事才算告一段落。大家疲惫地回到宫中,还没能歇息片刻,李轩急匆匆跑来找到承平和赵熹,未言先跪:“大人、将军,李轩罪该万死,吴丹阳、吴丹阳逃走了!”
承平大惊:“什么!”
李轩愧疚无比,恨不能给自己两刀:“方才送灵罪臣有命在身不敢出宫,可陛下对罪臣恩重如山,罪臣亦得了将军许可、在北宫门目送陛下灵寝。待罪臣回到凤仪宫,心中愤恨,便在关押吴丹阳的殿外骂了几句。吴丹阳虽被关在殿里却常常与我们说话,今日她却没有回应。罪臣本以为她心有所悔,可再一想她绝非此等人,进入殿中一看、只有一宫婢被扒了衣服绑在床上,吴丹阳已不见了身影!罪臣不敢耽误,一边要侍卫们在宫中搜寻,自己则向大人请罪!”
承平立刻唤来袁敬德和陈雄,叫他二人加强宫中和京都防卫、搜查各处,务必将吴丹阳捉拿回宫。
赵熹冷笑:“吴丹阳在宫中关押多日,怎么会忽然不见踪影!怕是有人里应外合、这才将她偷了出去!”
李轩惭愧不已:“吴丹阳说自己一人寂寞、常常与值守侍卫说话,罪臣已三令五申,他们也一再担保,但罪臣并不时时在殿外,有一值守侍卫为她所惑、在宫婢送饭时偷梁换柱,这才放她出宫!”
承平安慰道:“若是如此也不怪你,吴丹阳惯会蛊惑人心,又相貌美艳,侍卫们年轻气盛难免上当。不过区区侍卫能将她放出殿外已是不易,他二人要想逃出宫、逃出城无人接应绝无可能。李统领放心,吴丹阳很快就能抓到了。”
但事情远非承平所想那么容易。袁敬德与陈雄搜遍宫中各个角落,全然不见吴丹阳身影,搜寻城中也未有所获,就连捉捕的侍卫都自尽而亡,没有透露半点消息。承平面色越来越沉,赵熹也道:“如此安排绝非一侍卫所为!京都中早已排查多遍,绝无别州探子,也不会有他州人接应吴丹阳。李统领,这些日子有谁见过吴丹阳么?”
李统领细细回想,忽然变了脸色,可他始终不愿相信:“不、不会是她……”
赵熹逼问:“是谁!”
李轩垂下头,不知该不该说。
赵熹怒道:“吴丹阳可是杀死皇帝的凶手!那日你我亲眼所见皇帝惨状,你都忘了吗!”
李轩攥紧了拳,许久才道:“是贵妃娘娘……但贵妃娘娘只是同吴丹阳说了几句话,后来也没有来过,绝不会是娘娘!吴丹阳可是害死了陛下啊!”
赵熹豁然起身往殿外走去,李轩膝行上前将他拦住:“将军息怒,根本没有证据,这事一定与娘娘无关!”
“与她无关?你知不知道小皇子……”
“熹儿!”承平止住赵熹,道,“丹阳在宫中多年,谁知道她手里有什么东西!她能胁迫公孙氏,还蛊惑不了一个黛君么!我们怎么交代你的,除有熹儿和我命令,谁都不许见吴丹阳!荣贵妃怎么会见她!”承平气得拍桌,“李轩,我知道你对陛下忠心、我知道你心里向着旧主,我不逼你,我命你去看守吴丹阳就是为了全你忠义,可你竟然阳奉阴违!你不服我没关系,可你总要为天下想想!如今胶东虎视眈眈、丹阳是罪魁更是我们对胶东的辖制,她就这么跑了去,来日胶东兵临城下、京都生灵涂炭,你又怎么去见陛下!”
小皇子的死在陛下被害面前似乎无足轻重,可皇帝的死太过蹊跷,赵熹如此一提,谁能不怀疑!李轩死死伏在地上,痛哭流涕悔不当初:“罪臣对大人和将军万分敬仰,将军将娘娘推出宫时、大人率军出现在松林时、大人和将军攻入京都为陛下报仇时,李轩已然五体投地!可、可……一切都是李轩的错,没能保护陛下、竟还放走了杀他的仇人!是我太过自负、太过无能!李轩万死难辞其咎,求大人处置!”
“已然至此,就是杀了你又有何用!”承平长叹了口气,上前将李轩扶起:“方才是我失态了。丹阳本就非凡人,我不该将她扔给统领之后不闻不问,此事涉及黛君,是我教妹无方。如今正是用人之际,统领既想为陛下尽忠就该全他遗志、好好护佑江山万民,岂能因此小事就自轻自艾?承平这里还有许多事要统领相助呢。只是统领,以后万不可自作主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