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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熹也不向黛君行礼,上前问道:“娘娘先别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黛君见到赵熹有了依靠,忙请了他进来:“阿娣出大事了,皇后娘娘小产了!”
“什么!”赵熹大惊不已,“什么时候?你怎的知道?我们没听到一点消息啊!”
黛君连忙谴开下人,解释:“阿娣自然不知道,这就是刚刚的事啊!今儿上午丹阳来宫里,皇后便召了我和舒昭仪前去,我们四人闲着无聊便在一起摸牌,本还好好的,可中间皇后娘娘吃了一盅燕窝,之后没多久忽然小腹坠痛、见红了!”
赵熹皱紧了眉。新政说是赋税下放,皇帝却趁此机会设立“抚卫使”入驻各地,虽作用有限却也算对地方有个管制,这几日皇帝正对各地抚卫使进行考察,一早便召见群臣、中午小憩半晌,下午又要开始,直到卯时结束。如今正是朝议,皇后的事未必能报入大殿,等皇帝抽出空来怎么都要中午了。
“现在皇后如何?”
黛君摇头:“我不知道!可都见红了,怕也艰难!”
赵熹又问:“皇后出事、你又在场,于情于理都该伴侍左右,怎么回宫了?舒昭仪和丹阳呢?”
黛君急道:“皇后面上贤惠,内里对我和舒昭仪多少挑剔!我与她先后有孕、她没少找我麻烦!那燕窝本也有我一盅,我机敏、推脱身子太燥不宜用,这才躲过,不然谁知现在什么情形!说不定她那盅本就是给我备着的、老天有眼才叫我躲过一劫反让恶人自食其果!我又怎么敢在凤仪宫继续呆下去!就算不是她要害我、她遭了人算计难道不会怀疑我么,我更不敢留在她宫里啊!我只能先行回来、请阿娣入宫商量!”
赵熹目光精厉:“那么,这事同你有关么?”
黛君立时泪眼盈盈:“阿娣竟然不信我!我孤身在宫中、又不是公孙家那家大势大的,哪里安插人手替我谋害皇后!何况我也怀有子嗣、她肚子里那个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就算都是男孩有三哥哥和您为我筹谋我还怕自己的孩子比不过她么?何必如今急慌慌地动手!我现在只想要我的孩子平安出世,绝没有谋害他人的意思!”
承平虽对黛君多有照顾,但黛君入宫后几番与皇后、舒昭仪争风吃醋,赵熹苦劝无用,之后他们送的物什多、金银并不多给,相比公孙家,要买通人手培植心腹并不容易,也因此黛君与他们总隔着一层。赵熹不说信与不信,只问她:“既然如此你又怕什么?非你所为你却先行逃离,岂非此地无银三百两?”
“阿娣不知道皇后脾性!你平日见她和善,她那是对陛下、对命妇,对我们从来都严厉苛刻的!她乃太尉爱女,自幼被娇宠长大,为人刁蛮任性、最善在男人面前撒娇做伪,舒昭仪不过不小心踩了她的裙子,她一边说不碍事一边又说衣裙贵重,借机讽刺舒昭仪出身低微,都将昭仪贬到土底下了!我不过劝了两句就连带着咱们家一起骂呢!我是怕阿娣为我担心所以没说罢了,阿娣怎么就不明白我的害怕呢!”黛君说着又抹起眼泪来。
赵熹并未安慰,又问:“是谁叫你召我入宫的?丹阳么?”
黛君一愣,旋即道:“阿娣何出此言,妹妹出了事除了哥哥阿娣还能依靠谁?还是阿娣不愿被卷入纷争?那请阿娣现在就离宫去吧!”
赵熹叹息一声:“你是承平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承平时常惦记你在宫中辛苦,这么大的事你找我来自然应该。但这么多年有什么事向来自己决定,承平与我劝你你也不听,今日忽然叫了我来,我难免多问一句。”
黛君哭道:“小妹先时是有些任性,可皇后嚣张、舒昭仪绵里藏针,小妹不争不抢哪有活路!今日这事重大,小妹自己也没有注意,第一时间便想着请阿娣来帮我参谋,因为我知道阿娣是真正的英雄,这些小事必然不在话下!”
赵熹很是无奈:“你若做了坏事想要遮掩找我我还能想想办法,可现在一来皇后之事与你无关,二来并没人因皇后之事追究于你,这事又是陛下家事,你让我参谋、参谋什么呢?我只能劝你放宽心,以静制动。”
“阿娣你怎的不明白?皇后没了孩子,定也不会叫我的孩子出世!我是怕啊!”
皇后自顾不暇,哪里会来害别人?等皇后要发作皇帝早就得了消息,他总不至于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不过想想那个未出世就流产的孩子,黛君的顾虑也许不无道理。赵熹走上前,护着黛君坐下:“我明白了,做母亲的对自己的孩子自然是珍重无比,何况你的顾虑也有些道理。我会在这里陪着你直到陛下回来,不过这毕竟是后宫的事,我干涉不了太多;你也只当是场意外,不要去深究了。”
黛君点点头。
黛君的担心并不是杞人忧天。这天中午皇帝才知道皇后小产的事,匆匆赶到,孩子自然保不住,幸好皇后性命无忧。皇帝体贴细致,推了下午的朝议陪在皇后身边,直到皇后无碍他才在凤仪宫偏殿歇下。赵熹知道如此本欲离宫,黛君却非要留他一晚,赵熹虽挂念承平与李温却也担心黛君真的出事,请示皇帝后便在黛君宫里住了一夜。
半夜赵熹已然入眠,忽听有吵闹之声,起身去看,一人披头散发厉鬼一般冲入殿去,守门宫人只敢跪拜祈求不敢上前拦截。赵熹低骂一声,追出偏殿跑进寝宫,在黛君床前一把抓住这厉鬼:“皇后!你这是做什么!”
床上黛君已被吓得瑟瑟发抖,见赵熹过来两眼一翻昏了过去。皇后面容惨白浑身冰冷,不住颤栗的手死死攥着一把剪刀,扭动身体拼命挣扎着要甩开赵熹:“滚开!我要杀了这贱人为我儿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