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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我们部族!快射!”
袁敬德瞧他们弓箭手只有两人,四周又无地方遮挡,将长刀舞成菱花以之为盾、迎箭矢而上,其余护卫见状都屏息以待,只等袁敬德靠近将他拿下。
就在袁敬德与敌人纠缠之时赵熹伏行绕道来到校场左侧,将身上最后一根竹火拿出衔在口中,一手握弹弓、一手用火折子点燃引信,迅速将竹火往元希烈身上射去,后向袁敬德高喊:“快退!”
弹弓是特制,能射数十丈,不过暗夜里燃着火的东西飞了过去众人怎会不察,元希烈本就推测袁敬德还有同伙,见状便知这是敌人暗器,想到城门火光及前线军报,立即猜到这是会爆炸的火药,忙呼喊众人躲避。众人四散而逃、有数人护着元希烈往殿堂里退,赵熹哪能叫他们得逞,他向前疾驰数丈,双手持枪、身子俯压、腿屈成弓,踩裂星石如流火坠海飞射而出,直刺元希烈胸膛。护卫慌忙举刀,赵熹枪转如织网、将护卫刀兵全部挡开,但他也停了下来。此时引信燃完,竹火轰然炸裂,钢珠与竹片四裂而飞、许多人躲闪不及纷纷中伤倒地。元希烈等人本就未跑远,又初见竹火,护卫都被吓得不轻,哇哇大喊抱头逃窜;赵熹身上也中了一粒钢丸、正嵌进臂膀,但机不可失,敌首在前疼痛成为浇火的油、燃得他血气翻腾。赵熹趁护卫慌乱或杀或避终于冲到元希烈面前!
竹火初现世威慑十足但杀伤有限,元希烈面上被竹片划出血痕、颊上皮肉不断抖动、鹰隼般的眼迸出愤怒的光。他毫无畏惧,见赵熹攻来鼻翕目张,举起缀满宝石的金刀猛然砍下!赵熹只觉千斤坠压上枪头、游云身上银漆都被削掉一块。缨赤珠翠、刀玄枪银,锋寒芒冷、金玉铮鸣,电光火石间,二人过招数十,赵熹深知此人宝刀未老、拼气力自己败于下风,于是赵熹腰沉气提、枪转而下避开刀锋;身随枪动旋卧于地,挑刺攻元希烈下路,瞬息刺出十余枪,元希烈沉刀抵挡连连后退仍躲闪不及,宝石断碎、髀裂血溅。
殿内埋伏士兵闻异响冲出殿外、其余护卫也渐渐回过神来,都要冲上去帮忙,袁敬德砍翻弓手迎上前来,在赵熹和元希烈不远同诸人战在一处。其余弓箭手看形势混乱都不敢射箭,只好搭了弓远观寻找机会。
元希烈年轻时是草原第一勇士,后南征北战所向披靡,现虽年老心却不肯老,他一直觉得自己老当益壮、仍无人能敌,如今却为赵熹所伤,顿时又怒又恨,竟不顾有伤两腿紧紧夹住长枪、向赵熹劈头砍去!赵熹欲拔枪而不出,只好握枪柄去挡,元希烈刀刀狠砍、赵熹手震筋麻,眼看手松力卸,赵熹臂缠枪尾柳絮一般飘出,绕着元希烈双腿到他身后,用另一手攥住枪头、用背抵住元希烈双腿豁然前翻,元希烈终于被他摔飞出去!
赵熹已是气喘吁吁,但后有弓手虎视眈眈,他不敢离元希烈太远,何况毕竟敌营,拖得越久越不利,他不敢停歇追元希烈而上,敌人弓箭疾射而出,元希烈翻身将金刀横在自己胸前,赵熹飞身而起,用尽全身力气朝元希烈捅刺!
“将军!”
箭矢射穿赵熹左肩,枪尖正抵在金刀刀面,赤红的鲜血顺长枪而下,湿了刀上桃花面。元希烈哈哈大笑,伸出一手去抓游云,赵熹猛然睁大双目怒吼一声紧握游云用力向下,血液从伤口迸溅而出、坠在刀上、金刀刀身竟如镜湖落花、随赵熹放肆大笑碎裂而开!
“宝刀,已老!”
赵熹放声大吼,长枪终于刺穿元希烈胸膛。
元希烈难以置信,用仅存的气力攥住一片残刃,目光攫住赵熹:“你究竟是谁!”
赵熹胡蒙话并不通达,可此时他却听懂了元希烈问话,他神收日精、目敛珠光、粲然一笑:“平州双元,赵熹!”
“赵熹!”元希烈猝然抬手刺向赵熹脖颈,赵熹慌忙用手臂挡住倒向一边,再起身,元希烈已无气息。赵熹长舒口气,将元希烈尸身挡在自己身前,大喊:“元希烈已死!四王子继位!”
此时四散而开的突袭军也终于赶来,陈玉大喊校场上人是叛军、冲上前砍杀,陆续而来的胡蒙兵更不知所措,只听双方人马相互指责,有迟到的突袭军趁机砍杀,场面顿时混乱。袁敬德终于得以抽身,跑到赵熹身边,眼看连弓手都顾不得这里,袁敬德道:“将军,我带您撤吧!”
赵熹疼痛难忍血流不止,却道:“我还不能走,你先带我离开这!”
袁敬德立刻将赵熹抱起早走,赵熹忙止住他,口中小声急呼“我的枪!”,袁敬德又回去拔出游云、抱赵熹逃出校场,赵熹也吹响鸟笛呼唤众军撤退。他们虽然离开、胡蒙内部却彻底乱了起来,同胞厮杀手足相残,在这个寒冷的夜晚诸人如地狱恶鬼,在恐惧和贪婪的驱使下将荣耀的黄金城变成骇人的炼狱。
这场厮杀一直持续到天亮,四王子金荣带兵进入黄金城救驾,一路上血流成池尸堆成山,许多重伤者肢断躯残却还喊杀连连;还有战友者相互攻击,对方倒地后方才发现原是好友亲朋,哭嚎悔恨也无力回天。金荣还找到了元希烈的尸身,他除痛哭外竟不知谁是罪魁,只得叫部族将尸身收敛、召众臣议事。
金荣只觉噩梦一场,浑浑噩噩走到金殿,只见一人浑身浴血,正靠倚在大汗宝座之上!这人眉如秋草眸似江涛,虽面黑唇白丝毫不损艳光,反有种奇异的美丽;可他目光浓烈炽热、神情从容高傲,金轮在他头顶、苍鹰在他肩膀,他就像草原的太阳神,骄盛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