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的东边告别厅,灰白的墙上,挂满花圈。厅堂中间,黄菊铺成“奠”字,摆在白菊簇拥的水晶棺上。身着暗红色中山装的老人闭目,安详地躺着,经由入殓师的手,面色红润,似睡着了。
林义深深鞠一躬,再抬头,水晶棺里忽然成了伊茜苍白的脸。
他捂住一瞬绞紧的胸口,快步到旁边喘气。
“你没事吧?”季冰蹙眉道。
林义抓住他胳膊,拽出门外。
快步到后墙,林义掏烟点火,手发颤。打火机嚓嚓响,却不着火星。
季冰抽出打火机,嚓一下点燃。林义叼上烟,凑上火。
深吸一口,他的鼻子喷出浓烟。
“有后遗症。”他又深吸了一口。
“刚见我爷爷活了?”
“有幻觉。你能解掉催眠吗?”
“你醒来的时候,催眠就结束了。”
“不对,我刚……见到死去的战友。”
“什么战友?”
林义猛抽几口烟:“不行,你一定要帮我解了。”
“思思怎么催眠你的?”
林义左右看看,丢掉烟头,皮质的黑色运动鞋用力撵了撵。“在这等我。”
他返回告别厅,不一会,手里拿了一把黑伞回来。
林义打开伞,拽住季冰胳膊,走到前方一块水泥空地。
两人肩挨肩站二十五平左右的正方形中间,周边种着一排松树。
哗啦啦的雨水,沿着伞沿,擦着两人的肩膀滴落。
季冰蹙眉:“可以说了。”
林义清清喉咙道:“她转动银币,让我想着自己最想见的人,盯着看,说会有神奇的事发生。我其实没信,但不想挫她兴致,就照做了。”
“然后你见到了自己想见的人。”季冰盯着告别厅惨白的灯光说。
林义点头:“她是和我一起破案的女刑警,因为中弹……我很久没见过她了。”
“她对你做了什么?”
“让我盯着银币看。”
“你的女刑警对你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睡了一觉。”
季冰转过头,看了看林义,而后视线下移。
林义跟着看了看自己的裤裆道:“我头枕在她腿上,睡着了而已。你在看什么?”
季冰咳了声道:“我有点担心我家沙发会不会被你睡坏。”
“……自她去世后,我的睡眠一直不好。有时整夜整夜的失眠,今天我却从早上一直睡到下午。你如果不给我打电话,我可能会睡到晚上。”
“抱歉,我不该扰你清梦。”
“……我刚祭拜你爷爷,却看见她了。”
“还有吗?”
“没了。”
“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万一没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