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随后的解释让顾朝颜暗暗把心搁回肚子里。确切说五皇子只是得到消息,说是寺庙小僧夜间看到幽冥鬼火,于是好奇跟过去,发现有人抬棺,棺椁是上好的金丝楠木。“怎么确定那棺椁里装的就是柔妃?”顾朝颜狐疑看过去。萧瑾当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小僧一直跟着抬棺椁的人往谷里走,最后亲眼看到有人将棺椁下葬,碑文上写的是‘妻,思弦’。”顾朝颜大骇,“偷盗尸体的是皇上?”“夫人别乱说话!”萧瑾紧张看向窗外,回头时压低声音,“夫人仔细想想!”顾朝颜瞧着萧瑾,脑子疯狂转动,数息开口,“赵敬堂。”“为夫也是这样猜测。”这她就不理解了,“如果是赵大人,他为何会在金銮殿上把这件事捅出来?”顾朝颜打听过这件事,传言刚出时姜皇贵妃跟皇后都没有任何动作。是赵敬堂在金銮殿上跪求,皇上才会下旨彻查柔妃之死。萧瑾倾过身子,“为夫怀疑赵敬堂这是贼喊捉贼。”“他不知道偷盗皇陵是诛九族的大罪?偌大家业,尚书府百余人口,这种种的生前身后事他都不在乎了吗?”顾朝颜觉得此事蹊跷。萧瑾虽有疑惑,可既然有线索他就一定要查,“消息从宝华寺里传出来,我已派人去抓那小和尚,审问之后自会真相大白。”“夫君何时派的人?”“半个时辰前!”萧瑾得到消息后立即就来顾朝颜房里,“为夫觉得你与沈屹走的近,此事你不妨与他透些话过去,五皇子的意思是,倘若真是赵敬堂,他定然会想办法为其压下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顾朝颜就说萧瑾怎么会这么好心把此等重要机密告诉她。原来是想让她当说客。“夫君说的极是,此事耽误不得,我这就去!”见顾朝颜如此积极,萧瑾感动,“朝颜,辛苦你了!”“不辛苦!”顾朝颜随便搪塞几句将萧瑾送出沁园,之后让管家备车直奔宝华寺。她没叫时玖跟着,而是叫其赶快到拱尉司报信。不管消息是真是假,这先机总不能叫五皇子占了。至于萧瑾想让她捎给沈屹的话,不急。容她想想……与此同时,得到风声的沈屹直接去了工部官衙。后院厢房,沈屹瞧着坐在桌边一声不吭的赵敬堂,并没有很着急。“姐夫要不想解释,我不勉强,但找柔妃尸体这件事,我怕也不能胜任。”沈屹站在窗边,窗棂紧闭。他不闲着,手指沿木制棂条慢慢划动,棂条成井字格向外延伸,上面雕刻精美花纹。赵敬堂面目沉凝,终是开口,“盗走思弦尸体的人并不是我。”“思弦是谁?我可不认得。”赵敬堂咬了咬下颚,“盗走柔妃尸体的人并不是我。”“那会是谁呢?”沈屹侧身,好看的桃花眼瞥过去,眼尾上挑,“除了姐夫你,柔妃还与别的男人私相授受?”“沈屹!”“不好意思,用词不当。”沈屹漫不经心耸了耸肩,指尖随棂条上繁复花纹轻轻勾勒,“确切说这个世上除了姐夫,还有谁会把她当作妻?”“沈屹,你越说越离谱!”“姐姐不在,姐夫不必与我遮遮掩掩,而且这件事直接关系到柔妃尸体的下落。”赵敬堂沉默数息,“你在怀疑是我把……柔妃尸体盗走,另安他处?”“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毕竟小和尚亲眼看到那座墓碑上的碑文是,妻,思弦。”“与我无关。”沈屹扭头看他,眼底绽出一抹玩味光彩。四目相视,赵敬堂又道,“可我也承认这个世上除了我,没人能干出这种事。”“那就是说除了姐夫,没有男人会把柔妃当作妻?”“是。”赵敬堂坦言。沈屹收回视线,手指继续划动,“那就奇怪了,到底是谁在打着姐夫的幌子做这等事,目的何在?”“不管是真是假,我都希望你能查个明白,倘若尸体真在翎幽谷,我愿前往亲自接她回来。”“真要在……”沈屹指尖停在棂条上,声音凉如清霜,“接她回来的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姐夫,你若去,这皇城百姓接下来至少半年茶余饭后的谈资,就都成了工部尚书赵大人与他表妹的那些年。”“我阿姐怎么办?”沈屹突然转身,“你去接,便是将我阿姐推到峰尖浪口,成为别人眼里的笑柄,这不是要我阿姐的命么!”赵敬堂无力反驳。“姐夫放心,你小舅子我这就去趟翎幽谷,我倒要看看这是谁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临走时,沈屹抬指于唇轻轻一吹,“你这工部官衙的打扫忒不合格。”沈屹离开后,赵敬堂无声坐在桌边,许久方才出声。“来人,把这窗户擦十遍!”城北,拱尉司。裴冽正听洛风汇报时外面有人传话,说是将军府时玖求见。待时玖进门,便将自家夫人交代她的事和盘托出,字字句句都是原话,一个字都不差。裴冽皱眉,“你家夫人去宝华寺做什么?”“夫人说她先行一步,万一能在别人之前找到柔妃尸体,这功劳大人且记在她身上。”时玖虽然知道的不多,但话学的明白。裴冽狠狠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怒意,“她要这功劳有什么用?”感受到来自座上的压迫,时玖把腰弯的极低。“备马!”洛风得令,“属下这就去!”“你带着她!”不等洛风反应,裴冽已然阔步走出房间。外面自有侍卫将追电牵过来。骏马嘶吼,一骑绝尘。房间里,洛风与时玖大眼瞪小眼……沈屹跟裴冽先后离开皇城的消息传到萧瑾耳朵里,他便也坐不住了,当即拽马一并朝宝华寺的方向赶过去。过午萧瑾差人传话回将军府,说是去了宝华寺,何时回来没有一定。青玉阁。楚依依再见阮岚。看着桌上两碗汤药,她面色冷然坐下来,“阮姑娘每日都喝两碗汤药,不会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