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
又是一声。
等到第五声时,灯光已极其微弱,若是能用铰剪一剪灯花,想必又会亮起,然而戾阳只是静静地盯着火苗看着。待第六声响起时,他迅速推开石门,拉着黎尧闪身而入,此时灯光正好黯淡,石门堪堪合上的刹那,好似有什么气息极为惊人的怪物,在石洞的穹顶传来了一声怒吼。
黎尧听的心惊,还好石门现在关上了。他刚刚这么想,便觉得一阵腥风扑面而来,想要躲闪,脚下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种血红植物死死绞住,藤蔓细小的分支上满是细细密密的尖刺,越挣扎陷的越深。黎尧想施法抵抗,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丹田仿佛空了一般,完全没有了灵力。
这一切不过是瞬息间的事情,骇人腥风已经来袭,黎尧下意识的闭上了眼,下一秒,温热黏腻的血液溅了他满脸。
他睁开眼,面前狰狞丑陋的怪物还保持着张嘴吞噬的形态,却很快的,从头颅上方的中间,整个身体一分为二!
惊魂未定的视野慢慢聚焦,戾阳暗沉的脸出现在怪物尸体的缝隙后面:
“我不是让你躲在我身后吗?蠢东西!”
他被吼的一愣,然后才连忙踢开脚下随着怪物死亡而枯萎了的藤蔓。身后又有怪叫传来,他掌心凝力正想打出一击,但是丹田却依旧空着,戾阳挥开尸体,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背后,然后一剑挥出,怪物的鲜血伴随着痛苦的嘶吼炸裂开来,黎尧来不及反应,戾阳带着他跃起躲过飞来的碎肉,落下的时候由于脚踝受伤,黎尧忍不住闷哼一声。
戾阳回头望了一眼,嫌弃不已的说:“怪不得那小子要一天到晚跟着你,真让人操心。”
说完也不管黎尧,强硬的将他背了起来,黎尧吃了一惊:
“我只是不小心扭了一下……”
戾阳没管他,这地方像是一个没有温度的岩浆湖泊,无数的黑色怪物不断从岩浆里爬出来,皮肉如同岩石般坚硬,关节之间还有岩浆流淌,冒着腾腾的黑色雾气。地面上不时冒出来细小的藤蔓更加危险,一个不留神接触了皮肤,就可以封印丹田。戾阳背着黎尧在湖泊上漂浮的碎石间不断跳跃,同时手起刀落,不断斩杀怪物。
翻滚冒泡的岩浆照得整个空间都明晃晃的,充斥着橙红的光,但一丝热度也无,却无法让人掉以轻心。黎尧的衣角不慎沾染到岩浆,火势急速蔓延,如果不是他及时将外袍脱下,怕是要被烧成一个火人。
黎尧已经找机会服下储物袋里的灵药,周身灵力也有所回复。眼看就要到达对岸,戾阳足尖发力,一个触地就要向岸边跃去,却有两只怪物竟然分别从两个方向扑了上来,戾阳在空中难以动作,眼看就要被袭击,黎尧急忙打出两掌,随后才发现那怪物已被戾阳激射而出的两道符箓给打得跌回了湖中,两人安稳落地。
“还不下来?”
黎尧脸上一红,手忙脚乱地跳下来。怪物们好似在畏惧着什么一般,通通不敢接近这块岸边,湖面上因震荡而不断扩散的的波纹还未停息,粼粼的波光看上去也别有一种美感。
“你刚刚乱出什么手?我足以护你周全。”
……死变态,谁要你护啊!
他跟着戾阳再次走到墙壁处,这次的机关却不是蜡烛,而是一块精密罗盘,戾阳喃喃道:
“这东西可能要花点工夫解开……算了,正好给戏子们一点登台的时间。”
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件衣服扔给黎尧,然后便专心旋转罗盘:
“穿上。”
“……”
黎尧接住衣服,非常轻,面料光滑柔软,抖开之后才看见除了一根灰色的腰带外,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穿上之后也十分熨帖。
等待戾阳开门的这段时间,他不由得发起呆来。其实他很少穿白色的衣服,最常穿着的,一直是刺天派的核心弟子门服。黑色的直裾,领口和袖口都绣着刺天派的徽章纹路,是掌门给他的。
也不知道掌门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央鸣知道他不见了,应该也很着急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嗒”的一声脆响,黎尧从打坐状态中醒来,就看见罗盘已经解开。
戾阳拍拍手站起身来:“走了。”
他推开石门,一柄飞剑迎面而来,戾阳侧身护着黎尧躲过的同时,也向飞剑过来的方向击出了一道火炎。
“小友不可!”这是罗霄的声音!
明明是他发动了攻击,戾阳却像被重击了般闷咳一声,唇边溢出鲜血。然而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就拉着黎尧悠然走入门内。
这是一个极为高挑、开阔的石室,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他和戾阳两个人的身影。
什么?那刚刚……罗霄的声音,还有那柄飞剑,又是从何而来?
“幻镜术而已。”戾阳服下疗伤的灵药,牵着他往前走去,在东南面也有两个人走来,那身形赫然就是戾阳和他自己!
戾阳换了个方向,这次远远面朝他们而来的是央鸣,央鸣见了黎尧之
后,立刻向这边赶来,却在半途一下子消失不见。
“……!”
“倒影罢了。”戾阳看着急切的黎尧,嗤笑道,“你已经不是假兽族的灵宠了,搞清楚你现在的主人是谁吧。”
黎尧沉默,继续低着头任戾阳牵着走,一张熟悉的脸匆匆在面前闪逝,或远或近的声音飘忽不定无处可寻,看似空无一物的前方时不时就有镜面出现,古怪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