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场景,一度让她有种回到曾经在裴府凉亭,他替她夺回姜家家业,她顺应他意以抚琴还谢恩的时候。
姜映晚垂落于琴弦上的指尖停住。
指腹轻搭在细韧的弦上,震颤在指腹下荡开。
她抬头迎上他视线,红唇轻抿,问:
“没有公务要处理?我们可以和之前一样,你处理政事,我抚琴为伴。”
他半靠身后窗棱,薄唇低扬。
“接下来没什么要事,再者,为夫想好好听夫人弹一次琴,就算有旁事,也往后挪。”
姜映晚没话再说了,循着记忆中的谱子,垂眼扫过面前的古琴,指节轻拨,琴音如流水,弹指间倾泻而出,顺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从半开的窗子钻出。
缠绵旖旎的曲调萦绕在耳边,可裴砚忱的目光,却始终注视着几尺之隔的女子。
姜映晚抚琴时,有个下意识的习惯,她喜欢即兴作曲,喜欢混合着周围的意境将自身融入琴音曲意中,所以她甚少看着琴弦抚奏。
大抵是为了不与他对视,今日她抚这首琴的时候,目光全程在琴上,一次也未抬眸。
裴砚忱眼底浸出些许别的情绪。
他凝视着她,指骨无声碾过指腹。
在曲子进入最旖旎部分时,冷不丁出声:
“这首《凤求凰》,晚晚为你的时箐哥哥弹过吗?”
姜映晚指尖下的琴弦,“铮”的一声,猛地震颤开来,断了原先的节奏。
她下意识看过去。
对方似笑非笑着,似乎很有兴致地问她:
“夫人这般喜欢容时箐,你们青梅竹马的那些年,可有为他抚过这首表达男女情爱的曲子?”
其实并没有。
及笄之前,她和容时箐虽见面的次数多,但在一起抚琴的时候并不是很多。
更别说,弹这种情意绵绵的曲子。
及笄之后,她被软禁在姜府,与容时箐再没有见过面,更是没有机会弹这种曲子。
姜映晚知道裴砚忱想听什么答案。
于是她也顺从地给了他想要的答案。
“——没有弹过。”
他挑挑唇,“是么?”
她手指压住还在低颤嗡鸣的琴弦,平静对上他视线。
“当然,我与容时箐的过往,夫君应该早已查的一清二楚才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你早已清楚,其实无需再问我。”
听着她话中这句夫君,裴砚忱眼底多了几抹难以察觉的温色。
他没再问别的。
心情似乎比方才好了一些。
让人往房中送来了一瓶酒,温声对她说:
“今日良辰美景,雨落和曲,最适合琴音,劳夫人再抚一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