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足足过了大半天,马车还未停下,姜映晚揉着僵硬的脖颈,掀开帘子往外看,见马车还在往南,她拧眉回头问他:
“越往南走离京城越远,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他放下书卷,平和看过来。
“回家。”
姜映晚:“?”
不等她再问,裴砚忱主动解释:
“前几天夜里,总听夫人在睡梦中喊爹娘,我们晚晚确实离家很久了,在去新别院之前,我们先回邺城待几天。”
……
从益州到邺城的这一路不近。
裴砚忱顾及姜映晚甚少出远门,连续舟车劳顿怕她吃不消,所以路上的速度赶得很慢。
一连两三天过去,才堪堪走了一半的路程。
在刚从益州离开时,她情绪低落不愿意说话他全都由着她,她借着没休息好躲避他也好,不肯让他抱也罢,他都顺着她。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直到两三天过后,他不再让她躲。
这天从酒楼出来,刚上马车,姜映晚便跟前两天一样往里侧角落挪。
只是这次,她身子还未挨到软榻的边缘,腰身就猛地被一股力道惯住。
紧接着,整个人被拽进一个冷硬的怀抱。
姜映晚呼吸一滞,瞳仁陡缩。
下意识想抬头朝他看去。
但还未作出动作,下颌就被捏住,继而被迫抬起,定定迎上他情绪不明的黑眸。
“夫人今日还是没休息好?”
姜映晚红唇嗫嚅刹那。
眼睫垂下,错开目光。
嗓音中挤出来一抹很低的回应,“……还好。”
他看她半晌。
最后揉着她发丝,给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让她待在怀里。
冷不防地转了话音问她:
“就这么不想离开那座别院?”
姜映晚这次没出声。
裴砚忱无声叹了声,漆眸深处墨色攒聚涌动。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松口,说:如果她真的喜欢那座别院,等从邺城回来,他再带她回去。
可话音挣脱理智即将脱口而出的那一刻,被他压下。
他太清楚,她从不是因为喜欢那里才不愿离开。
之所以想待在益州,只是因为她熟悉了从益州离开的所有路线,便于她趁他疏忽之时逃走。
她对那座别院,无半分眷恋。
但尽管如此,看着怀里低眉顺目,红唇闷闷抿着,透过几分委屈,默不作声的姑娘,裴砚忱心头酸中泛疼的涩意划过。
他轻捏了捏她后颈。
自欺欺人般,当作自己看不出她不想离去的真正心思,对她说:
“如果真不舍得那里,那我们回来后,再常回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