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一般,他说完就站起了身来,往一旁的窗边走了过去。就那么抽着烟。
江光光往院子里看了看,崔遇的妈妈依旧是在晒着太阳的,姿势仿佛就没有变过。
她就那么怔怔的看了好会儿,才开口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他现在并不是一个人,甑燃那样,他肯定是得回去的。
陆孜柇就掸了掸手中的烟灰,说道:“过几天吧。”微微的顿了顿,他接着说道:“我会先征求阿姨的意见,她如果要呆在这儿,那我就找人照顾她。她如果不想在这儿,我就带着她一起过去。”他有那么些恍惚,微微的顿了顿,接着说道:“这是我唯一能再替她做的。”
他的侧脸在阴影里,仿佛有悲伤涌动着。
这大概会是崔遇想听到看到的,江光光恍恍惚惚的想着。她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崔遇那张苍白的脸来,过了好会儿,她才听到自己问陆孜柇:“你喜欢过她吗?”
陆孜柇的身影微微的僵了僵,没有说话。许久之后,嘴角浮现出淡淡的自嘲来。
他喜欢过她吗?她还真是挺会挑话题问的。他唇角的自嘲更深了,些许的酸涩疼痛一点点的蔓延开来,他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会儿,才开口说道:“都来了就吃过饭再回去吧。”
他并没有去看江光光,说着便往厨房走去。
大抵是对崔遇家的同情,周围的邻居都挺和善的。常常都有人送自己地里种的菜过来,甚至还有人拿了鸡蛋过来给崔遇的妈妈补身体。
他一向是不收这些东西的,倒是护工是本地人,说是大家的一点儿心意,值不了什么钱。让他别太计较。
知道他们人少吃不了多少,邻居每次都是自己家摘菜的时候顺便拿点儿过来,每天的菜都是新鲜的。
这段时间的饭菜都是护工在做的,陆孜柇进了厨房,有些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他正想着该做什么时江光光就走了进来,说道:“我来吧。”
这儿的厨房江光光是陌生的,随便看了看就开始做起了饭来。偶尔会问陆孜柇有没有什么忌口的,或是崔遇的妈妈喜欢吃什么。
她的动作是娴熟的,侧脸在光线下一片柔和。陆孜柇忽然就想起了。他那次被刀疤的刺伤,她跪在地上给他止血处理伤口时的情景来。
明明已经是过了那么久的,但那一幕幕,到现在仍是那般的清晰,像是早烙入脑海里一般的。
回忆像是决堤的大水一般,许许多多的画面一下子都涌了上来。陆孜柇紧紧的握紧了拳头。
大抵是因为担心着江光光的缘故,程容简没多时便过来了。来的时候江光光还在厨房里忙,而陆孜柇则是站在矮篱笆前抽着烟,有那么几分的漫不经心的。
见着程容简过来。他也一点儿也不惊讶,掸了掸手中的烟灰,问道:“程二爷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虽是受伤在山下修养,但关于那几天山上的事情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些的。
厨房的窗口偶尔能看到江光光一闪而过的身影,程容简看了看,就收回了视线来,慢腾腾的回答道:“有那么几天了。”
陆孜柇抽烟的动作微微的顿了顿,忽然就笑了笑,说道:“程二爷当初是早有准备的吧?”
他隐隐的能感觉到。现在的程容简,无论是财力还是人力,都不输在沿河那会儿的。
程容简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淡淡的说道:“陆少有话请直说。”
陆孜柇就掸了掸手中的烟灰,耸耸肩,说道:“我没什么可说的。”微微的顿了顿,他忽的又低低的笑了笑,说:“我到底还是,不如程二爷的城府那么深。”
程容简是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一时看着他没有动。
陆孜柇也并不避开他的目光,淡淡的笑笑,又说道:“我只是在替程二爷你担忧,这么深的城府,以后,该怎么取信于人?”
程容简的手指渐渐的握了起来,脸上的神色依旧是淡淡的,说道:“这就不劳陆少操心了。”
陆孜柇漫不经心的一笑,没再说话了。
程容简是有些心绪不宁的。想去厨房的,却像是近乡情怯那般,脚步停了下来不敢往前。过了许久之后,才慢慢的走了过去。
陆孜柇的意思他是再明白不过的。那是他,一直逃避着的。
那么大的事儿,他都是瞒着她的。等她知道,恐怕
程容简并不知道自己离开的这会儿陆孜柇和她都说了些什么,但到底还是走了过去,见她择菜便也跟着择了起来。
他来时是给她打过电话的,江光光看见他倒是一点儿也不惊讶。只是说道:“你去外边坐,一会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