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予白回过神来,立即陷摇摇头,脸色有些煞白:“我已经五年没回来过,这里的一切都变了,陌生而遥远。”
不管是人还是物。
苏橙不置可否,只淡淡地说了句:“你走在前面吧,我不认得路。”
池予白心中一痛,他勉强笑了笑,然后就走在苏橙和绵绵前面。
三人走进公寓,一股清甜的橙子香铺面而来,苏橙眼前一亮,忍不住问:“好纯正的橙子味道,你在家里种橙子树啦?”
池予白侧过身子让苏橙和绵绵进来,听见这句话,他不由失笑地解释:“当然不是,哪儿有人在家里种树啊,我只是放置了一些橙子味的香薰石。”
“哦哦,原来如此。”苏橙尴尬笑一笑,他慢慢补充,“原来你跟我一样,都挺喜欢橙子的味道。”
苏橙笑得眯起一双眼睛,就像天边的新月,莫名勾得池予白心尖痒痒。
不是喜欢橙子的味道,而是喜欢你的。
池予白在心中如是对苏橙说。
池予白把人领到沙发边坐下,就对苏橙说:“橙哥,你先坐在这里,我去把你当年送我的礼物拿出来。”
苏橙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默许了池予白的行为,他看见池予白走近一个小卧室内,没过多久,他就从里面出来,手中拿着一幅画。
不知为何,苏橙的心脏跳快了几下。
池予白走到苏橙跟前,接着缓缓打开那幅画卷,随着那幅画的展开,苏橙的眼睛也越睁越大。
画面上有个唇红齿白的秀美少年正背靠着一颗大树,仰头若有所思地盯着广阔的天空。
那个少年赫然就是池予白!
苏橙心尖一颤,他感到一阵战栗的熟悉感,垂在身侧的手也握成拳头,那只失去中指的右手莫名发着烫,苏橙倏地站起来,发出的声音连自己都觉得尖锐:“这幅画,是我送你的?”
他依稀记得自己曾经握过画笔,但自从断了中指,他有意无意都避免看见一切作画的工具,不去看,不去想,他或许就会忘记失去手指的不便、遗憾、自卑。
可越是逃避,越是狼狈,他不愿意记起的东西,就这么残忍地铺陈在眼前。
曾经他跟江霁深领证,一个原因是他没本事,靠自己无法支付得起绵绵高昂的康复费用,一个原因则是他失去了记忆,也没有亲人朋友来找他,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是个孤立无援的孤儿。
可是,五年后,池予白毫无征兆地出现,一些若有若无的暗示总引导他向某个方向深究,但他不敢再往下探寻了,太陌生,太可怕了。
“橙哥,你想起来了吗?”池予白的语气艰涩又沉重,望向苏橙的眸光也太哀伤。
苏橙像是被他直白的目光吓了一跳,但还是鼓起勇气诚实地说:“没有记起,但是我有点害怕。”他仰头直视池予白那双潋滟的桃花眼,仿佛能看见其中倒映出窘迫的自己。
池予白轻叹一声,他不禁走上前,安抚性地摸了摸苏橙的脑袋,声音柔柔得仿佛能掐出水来:“橙哥,不要担心,我会一直在这里的。”
苏橙皱着眉头,有些苦恼地抱着脑袋:“不,我怕的是,做了错误的决定。”
如果。。。。。。如果。。。。。。他曾经跟池予白才是一对,在失去记忆的这段时间,他却跟江霁深结婚了,要是事实就是如此,那他可以直接去死了。
“失去记忆的橙哥没有错,不要苛责他了,好不好?”池予白心疼地把苏橙半搂进怀中,珍惜得仿佛拥抱着一件稀世珍宝。
没有人安慰的时候,或许会咬咬牙坚强,但是,一旦知道身后有人,就会不由自主地倚向他,委屈劲儿也会一齐涌上心头。
“要说错,难道不应该是江霁深吗?他明知道你失忆,却哄骗你结婚。”虽然池予白的嗓音极近温柔,但压抑着深深的寒意和恨意。
苏橙抿了抿唇瓣,虽然这时候不该说这些,但他还是认真地解释:“当年他给了我两个选择,是我选择留在他身边。”
“橙哥,都到这时候了,你还在给他找补?”池予白脸色扭曲了一瞬,幸好苏橙被他半抱在怀里看不见,要不然一定会震惊于池予白的变化。
他印象中的池予白该是温柔、漂亮的。
“当年你的事,我多少听说了一些,他那不是威胁,是什么呢!”池予白声音不由拔高了几分,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多年来压抑嫉妒、怨恨、委屈一股脑地涌上来,他突然不愿意再戴着一张温文尔雅的假面,他要以真正的自己示人:“橙哥,你应该猜到了吧,五年前,明明我们才是一对。”
虽然早有猜测,但从正主那儿听到,那又是另外一件事了。
苏橙艰难地转动视线,不太直视那双被恨意浸染得通红的眼睛,他就像一个抛弃妻子的渣男,他根本就不敢抬头,紧张地抠着手指,心跳如擂鼓。
空气中顿时弥漫着诡异的氛围,苏橙的额头上沁出冷汗,最终还是绵绵打破沉默,他用软软糯糯的声音问道:“舅舅,你在干什么啊?”
这还是绵绵长这么大以来,说得最长最流畅的一句话,可此刻苏橙却无暇顾及,他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池予白不肯放过他,改成攥住他的手腕,不依不饶地问道:“橙哥,你我都不能逃避了,不然对我和你都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