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冯恪之和孟兰亭要离开了。
周教授夫妇等人送了一程之后,奚松舟仍坚持送他夫妇继续前行。
“表叔,不必再送了,你也回吧。”
冯恪之停步,状似无意地将一臂轻轻搭在了孟兰亭的腰身之上,微笑着道。
奚松舟掠了眼冯恪之那条揽住妻子的手臂,停下脚步,迟疑了下,终于又上前一步,说:“恪之,你是真正的英雄。我为我从前对你的误解向你诚挚道歉。希望你能谅解。”
冯恪之笑得风轻云淡:“好说。我早就忘了那些。表叔你也不要对过去的事,太过介怀了。”
他说到后半句的时候,语气着重,显然暗有所指。
孟兰亭有点尴尬,忍不住暗暗伸手,狠狠拧了一下他的后腰。
他眼睛都没眨一下,就那样看着对面的奚松舟。
不但如此,孟兰亭感到他搂着自己的那条胳膊,收得还更紧了。
奚松舟沉默了片刻,微笑道:“我其实还想告诉你们,在这里的几年,我收获良多,不但是阅历和学术上的收获,我也认识了一位和我志同道合的女士,彼此相互欣赏,等回去后,我就考虑结婚,希望能够得到贤伉俪的祝福。”
孟兰亭感到冯恪之搂着自己的那条胳膊一松。放开了她。
他的脸上露出笑容,上前一步,主动伸手,朝向了奚松舟,握住他的手,用力晃了晃。
“这是好消息啊!恭喜表叔!等你们结婚,我一定送上回礼!我不会说文绉绉的话,就祝福你们,往后像我和兰亭一样幸福。”
孟兰亭松了口气,急忙也向奚松舟表达了自己的诚挚祝福。
奚松舟面带笑容,对他们的祝福表示感谢,随后应求,止步,转身而去。
冯恪之目送他的背影离去之后,又伸手搭住了孟兰亭的腰,带着她,一语不发地上了车。
司机往两人今晚临时落脚的县城方向开,秘书长坐前头副驾驶位,注意到后排的冯家公子一句话也无,疑心是自己招待不周,未免不安,到了住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说:“冯公子,委屈您了,今晚和夫人只能在敝地凑合住一夜。县长得知您夫妇来,正在赶回来的路上,明早会到。此间是敝县万乡绅的别苑,乃本县最好的一处宅邸。您二位的随从,都已被安排入住。”
那个姓万的乡绅,已经带着儿子等在一旁,闻言上来,点头哈腰,显示表达了自己对冯公子抗战英雄的仰慕,随后再三表示荣幸,又自贬地方寒酸,请冯氏夫妇屈尊下榻。
其实这是一处修得很是富丽堂皇的庭院,非要说哪里不好,大约也就是审美堪忧。
孟兰亭于是向乡绅表示感谢。又暗暗伸了根手指,戳了下冯恪之的腰。
他点了点头,道了声“费心”,抓着孟兰亭的手进去了。
两人到了卧室,关了门,孟兰亭抱怨他:“你怎么搞的,好好地去看伯父伯母,出来就阴阳怪气的。”
冯恪之过去仰在床上,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奚松舟到了现在,竟然还对你贼心不死!”
孟兰亭皱眉:“你怎么说话的?晚上他的话你没听到吗?他都快要结婚了!”
冯恪之冷笑:“我是男的,我还不知道男的那点把戏?他要是真早早就把你抛开,和别的女人情投意合了,晚上来吃饭,会不带过来显摆?不过是后来被我提醒了,算他识相,这才这么说而已!”
孟兰亭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你就算了吧。晚上我听周伯母都说了,他确实和一位同校的女士走得很近。”
“不结婚,说什么都没用!你和他眉来眼去就算了,现在竟然还帮他说话。我不管!以后他回了南京,不许你和他私下见面。有事一定要见面,我也要去!”
孟兰亭不理他,转身往盥洗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