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推了推眼镜,打量着眼前这两个丝毫看不出紧张担忧的人,迟疑道:“你们二位是病人家属吗?”
古珠云说:“就和我们说就行。”
病房里的魏应城已经醒来,但是靠在床头像个木偶似的呆滞。
“病人目前没事,但是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之前过度焦虑引发的哮喘是一方面,初步观察可能有抑郁倾向,你们可以转告家属可以带病人去门诊一下。”
古珠云一口否认,“这怎么可能呢?他从来没有哮喘过,更不可能抑郁。”
她不相信医生的话,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尊重您就姑且当做是真的,可他究竟有什么不满意的?从小到大吃住用度都是最好的,保姆妈妈家教老师围着他一个人转,可是他却总是拉着脸败所有人的兴。”
医生无奈,“请您不要质疑s市最好医院的专业性。”
他复述着魏应城送到医院时差点窒息的情况,又表述了如果抑郁症不介入治疗会面对什么风险。
提到病人需要感受到关爱才能好起来时,古珠云皱眉打断他的话。
红唇吐出凌厉的话语。
“好了不要再说了,我已经知道了,他现在就是想要引起关注和关心才装病的。”
医生皱眉,“您怎么会这样想?”
“我当然了解我的孩子……”
古珠云脱口而出。
但又立刻改口说:“好歹也在我家里过了十几年。”
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魏仲恺直接上前推开病房的门。
魏应城迷茫地抬起脸,“……爸?”
“不要叫我爸,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魏仲恺劈头盖脸地把话砸向魏应城。
“就一场考试就这样要死要活的?一点打击都经受不起,你有什么资格担着魏姓?!你既然这么重视这场考试,就就算是被打断了腿爬也要爬去,而不是在这里花着家里的钱占用别人需要的病床来逃避。”
魏应城缓慢地眨了眨眼,视线里出现扭曲的光斑,眼前魏仲恺的面容变得扭曲模糊。
魏应城用双臂抱紧自己,但全身上下都凉透了。
至始至终,魏仲恺都是冷静嘲讽的。
他无情的目光透过镜片落在魏应城身上。
魏仲恺发现魏应城瘦了许多,蓝白病服下的身躯薄的像纸。
……为了做戏也是费尽心机。
魏仲恺深呼吸,淡然地说:“幸好你是抱错的孩子,否则你妈妈在九泉之下看到她那么爱护的孩子是这种懦夫败类都要失望透顶。”
恒温的病房里,魏应城冷得牙齿打颤。
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魏仲恺羞辱的话,但是在听到妈妈会对自己失望的时候,魏应城强撑着的脆弱神经瞬间崩溃。
巨大的悲伤羞愧将魏应城淹没。
胸腔像是千疮百孔的拉风箱落入水中,源源不断地灌进来咸涩海水,夺走他呼吸的可能。
护士从病房外冲进来把魏仲恺隔开。
“麻烦你不要再刺激病人了,他又开始哮喘了!”
“只会逃避。”
魏仲恺轻蔑的眼神割断魏应城最后的奢望。
从前的爸爸不是这样的。
妈妈在的时候,魏仲恺也曾经抱他到膝盖上,一家人一起读童话书。
幼稚的过家家陪玩一次又一次,魏仲恺也没有不耐烦。
不知从何时开始,记忆的父亲变得面容模糊,取而代之的是这样冷血严苛的魏仲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