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东湛垂着眉眼,瞧着苏幕长睫微颤,似乎是醒了,但转瞬间又轻飘飘的合上了眼,可见不是真的苏醒。
唇,柔软。
沈东湛捻着帕子,轻轻拭着她的唇角,药丸已经咽下,他便也放了心。
起身,行至一旁的水盆处,端起水盆转回床边。
沈东湛不是趁人之危的人,自然不会对她做什么,只是之前把她从太子寝殿带出来,她身上沾了血,尽管之前擦拭过,但也只是粗略的擦了擦,免得他那师伯又犯嘀咕。
“斗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你躺着,我坐着!”沈东湛捻了帕子,轻轻擦着她的脖颈。
视线,沿着她的脖颈往下,然则……瞧着她微露的锁骨,沈东湛冷不丁缩了手,默默的别开了头。
想了想,沈东湛重新回过头,伸出两指,小心翼翼的拢了拢她的衣襟,然后重新为她掖好被角,免她着凉。
帕子擦拭着她的手背,沈东湛仔细的抹去,她手背上的血星子,“是不是蠢,明知道太子喝醉了,还敢进他的寝殿?你找个什么理由不行?非要这么认死理?栾胜就算于你有恩,说待敌,也只是不相干的人!”
这宫里,哪有什么真的情分可言?!
“傻子!”他低低的说。
安静下来的苏幕,静美祥和,没有半分戾气,沈东湛定定的看着她,脑子里满满都是之前,闯入太子寝殿的画面。
东宫后院起火,太子李璟夺门而出,沈东湛从窗口蹿入。
只一眼满地凌乱的衣裳,他便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再瞧着衣衫不整的苏幕,血淋淋的躺在床榻上,脑子里忽然有什么东西……绷断了!
沈东湛几乎没有犹豫,抱着人就跑了,一路上轻功疾驰,在屋脊上飞窜。
亏得周南赶紧跟上,将人避开,否则这大半夜的,锦衣卫都指挥使抱着东厂苏千户,在皇宫屋脊上狂奔,传扬出去,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事儿来!
抱着人回到这儿时候,沈东湛觉得,自己的手都有点抖,还记得当初在定远侯府的时候,见着她被砍了一刀,他打心眼里盼着,她死在尚远的手里才好,也免得他动手。
可现在……
倒是有点报应的意味在里头。
“苏幕!”沈东湛眉心微蹙,徐徐伸出手,却在即将碰触到她手背的瞬间,又将手缩了回来,“你若是醒着,我便不与你客气!”
但她昏迷着,他岂能趁人之危?
“你当……如何不客气?”幽幽的声音,虚弱至极。
沈东湛骤然挑眉,狐疑的瞧着一动不动的苏幕,“你醒了?”
“沈东湛。”羽睫微扬,苏幕睁开眼,视线依旧模糊,“你把我带出来的?”
沈东湛往前凑了凑,“你还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吗?”
之前……
苏幕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虚弱至极,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苏醒,是她底子好、命大,可她刚刚醒转,有些东西还真的是……
“想不起来就别想!”沈东湛顺势握住了她的手,“现在最要紧的是,你好好休息,把身子养回来。你之前吃的药,太过猛烈,伤势那么重,还是要缓缓而治为好!”
温暖的掌心,裹着她冰凉的柔荑,暖得苏幕眉心微蹙,一时间竟无语凝噎。
苏幕想起来,奈何身上没有半分力气,不由的定定的望着沈东湛,不过是一杯酒而已,她虽然畏酒,但也不至于这般不中用。
“酒中有药。”沈东湛知道她的意思,温声解释,“不知道是谁下的,要么是对付太子,要么是太子对付你。”
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如此,苏幕便松了一口气。
不是她的身子缘故,是那杯酒里有药。
可是,这药到底是谁下的呢?
沈东湛瞧着她难受的样子,知道她躺不住,便将她扶坐起来,拿了垫子塞在她身后,“这样会不会舒服一点?”
苏幕垂着眉眼,“你是进去的?”
“你的卧房尚且进得,何况是宫里。”沈东湛瞧着她一张一合的薄唇,下意识的喉间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