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晫果然被她自轻的语气呕得脑子发昏,被她的拒绝气得胸口生疼,可他尽管憋着气,还是生生忍住了没有将她就地正法!
在她说了这样一番话之后,若是在此时便要了她,他不就真的成了她口中那无谓情意而只耽于沉迷皮相的无心无情之人!
他恨得咬牙,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他竟被一个女子逼得进退两难!
可他更恨,她怎么能只凭这一件事,就将他全部抹杀!
他对她,怎么会没有半点情意!
但事到如今,他又能解释什么呢?
他觉得手臂上的重量沉甸甸的,仿佛千金,可手上怀中明明是一个轻得似乎随时都能随风而去的女子。
他该怎么办?
是休了她?还是干脆杀了她?
他苦苦笑了一下,想起了宋西风,若她死了,或是不在了,那宋西风会怎么样?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那男人在战场上有多疯狂!他生来就是一把刀,他的存在就是杀戮!得到了这把刀,很多事做起来都会事半功倍。
他不能失掉这个人!
这样的话,就只能放掉她!
到底,是她棋高一招。
猛地闭眼,再睁开眼时,所有的情绪都已经褪去,他将她轻轻放下,“如今本王应该尚在‘昏睡’之中,其他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口气虽然冷厉,却隐隐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幼稚。
时吾君堪堪站住,对他道:“别忘了吃药。”她看着他转过身,对他的背影道:“我想,皇上很快就会派人来了。”
想骗过明光帝,“身子大损”就不能只用演的,第一次的“怨憎会”虽是假的,但而那“白驹”之毒,厉晫却是真正尝了的。他在事前先吃了些解毒的药,使毒性不至发作的太过凶猛,用黄色药草熬制成的药水涂抹全身,使肤色看起来蜡黄憔悴,再配上思凰配制的一种可以改变脉象的药物,便将阮没石都瞒过去了。
但无论是涂的药水还是吃的药,效果都不能一直维持,为了防止明光帝随时派人来查,务必要一直保持那种状态。
厉晫从喉咙里“哼”了一声,身子一晃,整个人就忽地从时吾君面前消失了。
时吾君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微微颤动的窗棂,再看看外面已经漆黑的夜色,实在不懂这时候就算从大门出去也不会被发现,为何他偏偏要走窗户。
垂头看了看自己的腿,趁着四下无人,她露出一个颇为孩子气的表情,嘟了嘟嘴,腿好痛……她真的是一步也不想走……
幽幽一叹,她抿了抿唇,又恢复成那寡淡平静的模样,轻轻叫了一声:“思凰”。
思凰从门外闪身进来,再一晃,就到了她身旁,伸手托住了她的胳膊,脸色不悦地问:“这会想起我了?”
她实在不懂,不过一个宋西风而已,为何她不能在旁?甚至,后来越琊都可以进去了,她却不能!
时吾君没有解释。
她没有办法告诉她,因为厉晫和越琊并不了解她,所以不会看出她微小的失态,但思凰却一眼便能看出她待宋西风的不同。
她不能让她看出来,因为那原因她更加无法说清。
“我们先把那紫参找出来。”时吾君扶了思凰的手慢慢向外走去,越琊还站在最外面,她轻轻走过他身边,低低地道:“宋西风不能死。”
无论他有多恨他,宋西风,不能死。
越琊沉沉地呼出一口气,一声未吭,猛地转身大步走进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