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贞洁之事,厉萱已经失去了明光帝的欢心,但是她下嫁璧琉是国事,明光帝爱脸面,就算不高兴,也嘱咐了务必要办得体面,万不能失了大泱的国威,是以这场送嫁极尽奢华,站站高高的宫墙之上可以清楚地看见,那十里红妆前头已经出了城门,队尾却还在宫门之内,纹丝未动。
时吾君就是在高高的宫墙之上找到厉晫的。
宫墙之上风吹的凛冽,厉晫一身玄色的亲王服饰被吹得猎猎作响,衣衫上纹绣的金龙随着衣袂翻飞舞动,就好似活了一样。
时吾君走近他,站在他身旁,看着宛如红色长龙一般的送嫁队伍缓缓蠕动。
厉晫道:“该安排的人手,都安排好了?”
“你放心。”时吾君道:“璧琉那边的人手正渐渐按部就班地渗透进去了,安王也将他在璧琉的暗线交出来不少,旁的不说,萱儿的安全是能保证的。”
这是他们的交易,他们帮连动夺位,连动也要交出在大泱和璧琉的人脉以供厉晫驱策。
当然她并不相信连动会把所有的人脉都交出来,不过连动自己也知道,若是想要厉晫的援助,那么厉萱就绝不能出事。
“好。”厉晫猛地扯掉了身上的披风,他的声音比呼啸的寒风更为肃杀,“本王,等不及了。”
等不及了。
唯有早一日握住这江山权力,他才能不再失去。
时吾君仰首而望,天边的红日耀眼,却不及厉晫眸中迸发的光芒。
她微微一笑。
这个天命的帝王,她对他虽然没有男女之情,但对他身为君王的气度和能力是深信不疑的。
肩上忽然一沉,宽大的披风兜头罩在身上,逆光之中隐隐可见他的嗔怪,“风大,你穿得太少了。”
“谢谢。”时吾君眉峰一扬,薄利的锐气毫不逊色,“不过这点风而已。”
更大的风浪,她也不惧!
厉晫扶了她的胳膊往宫墙下走,“用我陪你回去?”
时吾君笑道:“一点小事而已。”
到了宫墙之下,她将披风还给厉晫,道:“江山为重。”
厉晫的心里忽地涌上一股热气。
这个女人,她城府深沉、心狠手辣、心机不明,但她,懂他。
一时间竟无法克制,猛地握了她的手,在唇边轻轻一啄。
她的手是冷的,他的唇是热的。
时吾君没想到他竟忽然就孟浪起来,身在外面,当着侍卫下人,她又不好驳了厉晫的面子,只得装作羞赧的样子将手抽了回来。
一抬头,碰上了李木禾回避的目光。
她下意识地皱了眉。
见时吾君神色有异,厉晫扭头看去,眉头也是一皱,道:“李大人怎会在此。”
李木禾见了礼,道:“关于相王妃之事,臣有些事想问问王妃娘娘。”
厉晫阴沉地道:“李大人可真是奉公职守,连这无人纠举之事,你都查得这样勤奋。”
李木禾无言以对,但脸上的执着分毫未变。
时吾君轻轻扯了一下厉晫的袖子,妩然一笑,道:“李大人有问,本妃无有不答,只是这天太冷的,李大人不如随本妃回府详谈如何?”她轻轻一眨眼,道:“王爷有事,不能与本妃一同回去,说来,自经了上次父皇万寿之夜,本妃一个人出门实在有些惧意,若是李大人能护送本妃回府,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她语气婉转如珠玉,但两个男人听在耳里不免心有揣测。
厉晫眯着眼看着时吾君,她这胆子……当着他的面邀请别的男人入府幽会?
而李木禾想的却是,她这般力邀他入府,甚至不惜引起厉晫的怀疑,显然有诈。
周遭的气氛诡异地沉寂下来。
最后是厉晫打破了沉默,他轻咳一声,道:“说来,父皇万寿那晚的事,本王还没有正式同李大人道谢。”他上下打量着李木禾,那晚的事他也听说了,对于这人身负武功、且武功还不错这件事,也觉得很是惊讶。
“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李木禾淡淡地寒暄着。
厉晫看了眼时吾君,又道:“既然王妃开口了,那么本王也厚一厚脸皮,请李大人帮本王将王妃送回府去吧。”
李木禾顿生警觉,他抬眸瞧了瞧两人,道:“臣只是想起一二一点,所以想找王妃确认一下,并不是什么急事,臣大理寺还有些要事,不能脱身太久,恐怕没办法答应王爷的请求,还请王爷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