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吾君瞥了她一眼,“思凰,记得以前打牌,你从来没赢过。”
思凰蹙了蹙眉,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转到这话题上,却仍苦笑着接道:“您和郡主,倒都是……都是……”
赌技无双。
时吾君轻轻笑了几声,“打牌,技术固然重要,但有时候,还是要看点运气的。这一次,我赌的便是那云火就是权王的人。这一次我的运气看来还不错。”
她的重生,就是她的大运。
上一世,贺兰擢秀是可以自由出入荆王府的,而他在她面前从来没有秘密,她对这荆王府自然是了如指掌,这府内谁是谁的人,她不用看,都是清清楚楚的。
那云火仗着是外院的一个烧火丫头,从不被人注意,在厉晞的指使下给厉晫添了不少麻烦。不过时吾君倒不忙着除掉这些人,王府的活总是要人做的,除掉这些人自然还要添新人,而那些新人究竟什么底细还得费心去查,不如留着他们,敌明我暗之下,想出手的时候反而更方便。
就如云火。
这时候若初和若拙进来,“启禀娘娘,门口有个自称紫澜关城守‘宋西风’的人求见娘娘。”
思凰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理所当然地道:“此时恰是年底,正是文武百官进京述职的时候,宋将军既然身在妙陵,理当亲自送参来的。”
谁让他不仅曾是厉晫的下属,更受过时朝恩提携之情,且,还欠着瑚琏郡主的一条命。
时吾君却道:“你错了,就算他人在妙陵,又怎会将那御赐的紫参随身携带?”
思凰顿时也觉出奇怪来,他沉着脸道:“那他是先来探望王爷,之后再送参来吧!”暗暗握了拳,有自己在,这个宋西风应该不至于这么大胆,做些不该做的事吧!
时吾君阖眼沉思一会儿,忽然问道:“若拙,方才的话,你重说一遍。”
若拙微微一愣,一字一句将方才说的话原原本本地重复了一遍,“启禀娘娘,门口有个自称紫澜关城守‘宋西风’的人求见娘娘。”
时吾君睁开眼,眼底冷得似乎藏了万里冰川,几乎能将人的心都冻上,“你再说一遍,他求见的,到底是王爷,还是王妃?”
若拙仔细回想了一下,随即肯定道:“是王妃娘娘。奴婢记得他的原话是这么说的:‘请两位姑娘通禀,臣紫澜关城守宋西风,求见荆王妃’。”
这回,思凰听出不对来了,就算王爷中毒未愈,作为外臣,又几乎算是陌生人,岂能直接求见王妃?
“奴婢将他打出去!”他脸色森然,缓缓站起来,这未免越矩了。
“不用。”时吾君从喉中挤出一个字,她直直地看向正前方,目光定定的,却没有焦点,身子看似一动不动,却已经绷成了一面弓,对若拙道:“去请宋将军。”又对若初道:“扶我去客厅。”
“臣宋西风,见过王妃娘娘。”
不一会儿,苍青色的琉璃珠子的门帘一响,花屏外转过一个高大的身影,再一眨眼,那人就已经进到了房中,站定之后身子稍稍向前欠了欠,抱拳为礼的同时,头却抬着,一双锐利的眼睛直视着时吾君。
“放肆!”
思凰面色十分难看,上前一步,挡在时吾君的身前,阻住了宋西风的视线。
宋西风没什么表情,话中倒还尊敬,“思凰姑娘,真是好久不见了。”
思凰眯起眼睛,七年不见,这人似乎……
“思凰,你先下去。”时吾君盯着思凰背上绣的那一只白鹤,忽然低声吩咐,“所有人都退下。”
旁人倒不觉得怎样,只思凰却惊讶地回头,见她眼中坚定异常,忍不住皱了皱眉,既不赞同又担忧地道:“您……”
时吾君抬眸看了她一眼,锐利如射出的箭,透着永不回头的决绝。
那样子像极了当年的瑚琏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