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年我儿子开始上高中,我到华丛工作也主要是为了解决儿子读大学的学费问题,说实话,我虽然没钱,但对钱的概念却不是很重,我的观点是解决儿子的读书学费是头等大事,其次是家庭有吃有穿,能有点余钱应付一些急事就行了。所以九六年上半年的时候,我曾对易经理说:“公司要分点钱给我,准备儿子上大学用。”易经理很关心的笑着说:“没问题,刘舟读大学的学费我负责给。”
我当时听到易经理这么说感到很不是滋味,这样不是把我完全当成了打工的吗?既然我是股东,而且年前差点把命都丢了,为什么就不能分点红呢,何况几年来别说分红,连过年从来没发过红包。我心里感觉很不舒服,但又不好说破,只好婉转的谢绝说:“谢谢你,儿子上大学的费用,我还是自已想办法解决吧。”后来又几次提过这个要求,易经理不做声或是推辞说等有钱的时候,拿点钱给我。到了八九月份时候,我再次提出这个问题,易经理很随意的说:“好吧,等下次付了工程款,拿五千元钱给你。”有点不情愿,好像是富人在对穷人的施舍。我心想五千元钱能干什么呢,第一年上大学的学习费用是比较多的至少也要一万元吧?但我并没说什么,只能到时再说吧。
有一次,易经理与我开玩笑说:“国坚,如果我现在给你几万元钱,你愿意退股不?”当时,我并没这个思想准备,也不知易经理的真实意图,所以只好笑笑而已,不作回答。因为,我清楚按当时的数字计算应该不会少于二十五万。说实话,如果当时顺势退股出来即拿到了钱,也没有后面那么多的麻烦了,更用不着把关系搞的那么僵。
这时,我们全部在东方石化公司那边,我与刘师傅一起负责小工厂的钢管制作任务。而易经理正在与东方石油化工公司商谈承包压力容器的事情。过中秋前终于签订了承包合同,共有九台压力容器。这可是个大业务,为此大家都挺高兴。当时易经理说要把这项目带回东乡化工机械厂去做,道理是:“厂里生产调动技术工人比较方便,还有个原因,就是东方石油化工公司自己承包的小工厂容纳不了九台的生产任务,而且吊装高度也不够。”
我反对这样做,我认为:“吊装高度不够可以在东方石油化工公司解决或者自己买台旧起重机,场地不够可以在外面露天工作只要不下雨就行,或者在附近再租一个小工厂施工。关键是在东方石油化工公司附近生产的产品,东方石油化工公司包吊装包运输,自己不用开支运费。如果放在东乡化工机械厂做,这些压力容器都是些超高超宽超长的产品,到时怎么运输?将来有可能就亏在运输上。”
事实上我清楚,易经理要把九台压力容器全部搞到东乡化工机械厂去做,还有个原因是做给原单位看。九六年的时候,东乡化工机械厂生产业务比较萧条,没多少生产任务,而我们一下子九台压力容器摆开生产那个场面是多么的壮观。无非是所有人对易经理刮目相看,多了点赞美的语言。满足易经理自己的虚荣心而已。但这话我却不能说出口。
易经理回答我所提出的问题说:“压力容器的运输好解决,用火车皮运输,价格也比较便宜花不了多少钱,而关键是解决了技术工人生产的调度问题,这些在广州是无法做到的。”过了二天,易经理把我叫到他的宿舍对我说:“国坚,我要回然县去过中秋,安排一下家里面压力容器生产的事,这里的事你就负责,多操点心,下面的生活费也全给了,都安排好了。”我说:“没事你回去吧,这里我盯着,中秋节愉快。”他接着手上拿了一张银行的支票给我说:“如工程需要钱用,你就取一下给他们。”
说实话,我还真没用过支票,只好请教易经理支票怎么用,他告诉我用的方法,还把公司的二个章子也给了我,并叮嘱:“要好好保管,千万不能丢失。”最后,易经理交待,压力容器的首批预付款快到帐了,要我拿到支票去银行转一下帐。
回到宿舍,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公司的财务大权是易经理两夫妻管理,从来不给我们沾上边。这次虽然有压力容器的转帐支票完全可以要我拿给元斌去银行办理,也不应该拿张取款的支票给我呀。陈厂长曾经管过帐管过钱,都给找个借口收回了,现在却这么大方拿支票还拿公司取钱的章子都交给我,这也太不正常了吧。更何况工程用的经费都已经给了。易经理回去过中秋前后也就不超过十天,也用不着这样吗。突然想到,然道是易经理听我多次说要拿些钱准备儿子读书用,故意试探吗?如果我真的取了钱在自己手上,他是否有机会借口排弃我吗?想到这我真是不寒而栗,易经理太有心机了,而且现在也没什么建筑工程的项目可做,就是有工程项目打个电话可以叫刘师傅来不也解决问题了吗!再想想年前,我从六米多高摔下来差点死了,都有没给一分钱的营养费,奖金,刘师傅是我叫去的助手,只做了几个月,过年却他给了一千元的红包,想起这些事确实太气人了,我跟随你干了那么多年,还这样不信任我,还要试探我。那还有什么意义呢。我越想越气,这样还能继续合作干下去吗?我该怎么办呢?
过中秋节前二天,易经理在电话里通知我说:“制作压力容器的预付款到了,叫我去东方石油化公司拿支票。”
我拿了支票当天下午就赶到了华丛已是下午四五点钟了,银行已经关门了,我到了公司住的地方,并告诉元斌,支票已经拿到了,并把东风石油化工公司的支票给他看了,使他放心,但却隐瞒了易经理给我的取钱支票。这天晚上我自己的床铺长时间没睡,被子都有些气味了,所以睡在易经理的房间。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房间的电话响了起来,我也被吵醒了,我知道这是易经理的电话,故意装作还在沉睡的状态,因为我知道元斌的房间还有个电话并与易经理的电话是串线的。所以当听到隔壁元斌拿起电话的同时我也拿来起了话筒。只听易经理问元斌:“东方石油化工公司的钱到帐了没有?”元斌说:“支票已到了,刘工昨天下午到了华丛。他说明天去银行。”易经理说:“叫刘工接电话。”“刘工,刘工,舅舅叫你接电话。”元斌在隔壁的房间喊了几句。我装着睡觉了没有回答他。元斌只好说:“刘工就睡在你的房间,睡觉了叫他都有没醒。”
易经理听了很不高兴有点发火的说:“他怎么睡在我的床上,叫他起来接电话。”元斌再次大声的喊:“刘工,刘工,舅舅叫你听电话。”连叫了几次,我只好继续装着睡觉了,不接电话,没办法元斌只好放下电话,这时我也轻轻的放下了电话。
早上起来后,元斌告诉我,舅舅来电话叫你没醒,我装糊涂说:“不好意思睡觉了,有什么事吗?”我故意问他。元斌说:“也没什么事,就是问钱到帐了没有。”
我想易经理对我真的是不放心,也许拿支票的事已后悔了,急得睡不了,不然的话天不亮就追来了,而且还很急。你既然这样,更加深了我的反感,内心感到更加不舒服。如果这样下去迟早是被他挤走的。我苦苦思考,怎么办呢?我也该好好想想自己的退路了,突然间想到,你既然无情我也只好无义了。看来我只能是一不做二不休了。那么另一个问题是,东方石油化工公司开的支票是十万元整,也不知道公司帐户上还有多少钱,也不知道我这张支票一次能取多少钱比较合适。再者我的股份估计不会低于二十五万。我思索着。最后我想十万是个整数,可能不太好取,我干脆取个九万吧。
早餐后休息了会,九点钟银行营业了。银行就在电影院的旁边离我们很近几分钟到了,我拿着东方石油化工公司的支票正在与银行工作人员办理交接时从柜台正面的玻璃镜子上反射到了元斌的身影,原来他在跟踪我呢。我掉过头一望,元斌立即闪到大门的一边。原本我想回到东方石油化工公司后再填取钱的数量,再盖章,看见这样,我就干脆在支票上填了个九万并询问章子应盖在什么部位,银行的同志也很热情,指导我如何操作,顺便问了需几天可以取钱。办好了支票转帐手续我到了住宿,装作并不知道元斌跟踪我的事,告诉他事情办好了钱也到帐了,然后把两枚章子交给了他。他见如此也放心了。只是元斌并不知道易经理已经给了我了一张取钱支票的事。上午我就回东方石油化工公司我们住的地方,为了不影响他们的怀疑,我放在华丛的箱子,施工用的书籍等所有东西都有没带走。在后面几天我一直在思考设计着取了钱该走什么路线比较安全,即拿到钱又要避免路上碰上易经理,还不能撞上元斌,因为元斌就住在银行的附近。
过了五天,我把东方石油化工公司那边的事处理好,我分析易经理也应该要回来了。然后坐公交车去广州,下车后还要走一段路才能到达去华丛的汽车站。在商铺的人行道行走时正在一个下坡的地方,有三四个踏步,我站在上面抬脚下台阶时,一个年青人急急忙忙的上踏步这时只见他的口袋里掉出来一个东西,只听“咚”的一声闷响,紧接着后面另一个年青人马上弯腰拾起,故意给我看到,是一条新蓝手帕包着整整齐齐的钱,上面是张斩新的百元人民币,约有寸把厚,那位年青人抬头望着我说:“见者有份,你也分一份吧。”
从年青人的眼神里看到了他的渴求,我知道这完全是骗人的鬼把戏,我客气的说:“你捡的,你自己用吧,我不要。”没理他,我自个走了,我还真怕他跟上来纠缠就麻烦了,因为我身上有一张盖了章填好了数字的支票。如被抢走那就可惨了。
到华丛下了车只几步路就到银行了,我买了个黑色的塑料袋很顺利取了钱,九万元钱有一百元一匝的,五拾元一匝的多些,还有二十元一匝的,足足装满了塑料袋,还很沉。我提着钱出银行门直接横过马路进入对面的电影院,白天电影院是空的,我再从电影院的另一边门出来,这样路上有人看到我从银行出来,要跟踪我也来不及了。而出口这边有人看到我提个黑色塑料袋,决不会想到是钱。只以为是什么食品。我快速上了辆摩托车穿过华丛市,一路往西而去,经过仁义桥望着台商的工厂,这是我亲手建设的地方,真还有点依恋不舍呢。然后再穿过沙头镇,经过几十公里的颠簸终于到了一个小火车站,这是由广州到家乡的经过车站,离花都市很近,进车站询问要到晚上才有回的车,要等几个小时。我细细想了一下,在火车上比较明朗化,人多又复杂,带这么多钱可能更不安全,于是再转坐摩托车,一路顺着通望花都县的公路,快速的赶到一零七的国道上,等着回省然县的车。这时已是下午四点多钟。
在路边焦急的盯着车辆,祈求着千万别碰上易经理,因为他如果回华丛必须经过这里太约也就这个时间。等了约二十分钟,终于上了回然县的车,由于过了中秋,晚上越往北走气温越低,路上下车吃晚饭时,我与同车几个人围了一桌子,聊天时竟有几个女的是东乡化工机械厂的家属到深圳玩,同在外面相见大家感觉特别的亲切,看见我穿一件衬衣,有些冷,还得到大家的同情,认为打工真苦真可怜。
我买些食品请大家吃,大家也很随意,就象是遇上知音。一路上非常的安全,第二天终于顺利的到了然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