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阵砖木滚落的巨大震响在城市中回荡。每个人都站立不稳,店铺窗户上的玻璃砰然碎裂。丹尔菲恩发出一声尖叫。
“城中央的声音。”冒险家第一个发现了声源,所有人都望向窗外。“诸神在上,塔楼快被魔力拆碎了。白之使在那上面?”
“还有那位光辉议会的枢机主教。”
“幸好是在卡玛瑞娅。”考尔德扶住差点跌倒的霍普医生。“你还好吗,小伙子?”还在隐身的牙医出声道谢。“他们会把威尼华兹打成废墟的。”冒险家肯定地说。
乔伊还好吗?这样的担忧尤利尔却无法传达。“我们已经尽力了,他也是同样。”梅米一走,碎月的压迫也会减轻,使者的负担无疑会少去一大半。我希望是这样。
“尤利尔。”梅米带着哭腔说。
学徒好像被针刺了一般扭过头,他看到魔法的闪光正逐渐黯淡。而符文法阵的中央,长灰鬃毛的狼人依然站在那里。
仿佛是呼应天台的战斗一般,糖果铺的狭窄空间里涌进了澎湃的光之浪。
……
“矩梯?”主教露出错愕的神情,随即恍然大悟:“原来你们是想要把被破碎之月标记的狼人送走。”
星之隙在封闭的秘境中无法动用,否则就用不着这么麻烦了——那是苍穹之塔克洛伊连接各个属国的交通要道,超大型矩梯魔法列阵。白之使掌握着在基站外接入通道的钥匙,打开门就能随时回归高塔主城布鲁姆诺特。但神秘之地尤其是祭台旁边,这里的法则十分混乱,怎么将钥匙插进钥匙孔才是最大的问题。
而如果是拥有基站的矩梯魔法,在卡玛瑞娅完全替代威尼华兹前还可以正常使用。当然稍微会受到点影响,顶多让乘客头晕眼花而已。
“是他们的主意。”年轻人回答。“接下来只要等到天亮,你的救援就会抵达了,主教大人。”
“你不担心月之魔力会干扰矩梯吗?”
“我在这里,祂做不到。”
主教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没错。“他们也做不到。”他反驳,“那些小鬼对矩梯的了解想必并不比普通人多,对碎月更是如此。贝尔蒂不会插手凡间的事务,高塔的白之使、苍穹之下的群星统领,祂是好运之神,擅长制造巧合。”
“月之祭礼已经终止。”
“我是说,在它终止之前。”
年轻人猛然回过头,可怕的魔力火焰在他的眼里跳跃。
“你以为我们是怎么来到卡玛瑞娅的?”主教尝到胜利的滋味。“我们踏入黑暗的隧道,它似乎回环往复,让人无可退却。直至我们找到山脉另一端的基站,运输货物的矩梯就在那里。”他摇晃着起身,但尚未迈步,双腿就被冰霜冻结在原地。他根本不在意。“隧道的坍塌少不了王国贵族的功劳。他们挪用公款,侵吞基建资源,致使安格玛的灾难发生。以露西亚的名义,这些贪婪之辈该受到惩罚。”
年轻人沉默片刻,“威尼华兹人不是不想有一列直达繁花之月的火车,但他们更想要度过霜之月的面包。”
也许更糟。“因为大多数人买不起向北的车票。”主教说,“当最后一名圣骑士进入卡玛瑞娅,我便损毁了基站,并在上面留下印记。”还抱有幻想吗?你任何脱离高塔职责的举动,都将一败涂地。
使者走到枢机主教眼前,霜雪封锁的祭台被他抛在身后。冻气的迷雾在年轻人的身后起伏,犹如飘荡的披肩。
“你以为你在向邪恶做出正义的制裁。”他的声音低沉有力,“白灾前的人们都这么认为。而现在这种盲从的蠢货不多了,让你们的代行者担心忧惧,整天思考要怎么编织女神的旨意来向诺克斯宣告公理将临。我猜审判机关在有了裁决枢机主教的经验后,康尼利维斯在议会上肯定要比过去轻松了不少。”
“我分得清谎言和真实,露西亚的力量不会响应一个虚伪者。白之使,在你开口对某个人的品格进行评论前,请务必基于客观的事实。”
“我说的就是你们对威尼华兹做的一切,这就是事实。”
“事实上,我们将恶魔们罪恶的组织连根拔起,我们为正义而战,我们让诺克斯重归和平。”
“不,你们没有。”这时冰层开裂的声音在祭台响起,使者回过身,重新将溢出的黑雾封锁进凛冬之中。“你们给我的前任增添了任务,给每个疑似恶魔的无辜者火焰的洗礼,给克洛伊塔带来了新的空境统领。你们维护的不是诺克斯的和平,而是露西亚的公理荣耀。这就是为什么人们更乐意在盖亚教堂做礼拜的缘故,起码他们信仰的神祇不会背叛他们。你觉得你的正义获得了胜利?”
他脚下寒流乍起,无尽的惨白结束了言语的争锋:“那我们走着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