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你的救命符。没这东西,霜叶堡坍塌时会活埋你们。你的手没掉』索伦遗憾地写道。
坍塌?“有办法过去吗?不惊动那死灵法师。这很重要。”
指环先生还没回应,尤利尔忽然听见碎裂声。他面前的寒冰壁垒爬上了蛛网般的裂痕,在呼吸间破碎,跌落成闪亮的粉尘。与此同时,刮骨的冷风迎面吹来,尤利尔从头凉到脚。
冰层后是更为拥挤的人影,尽管虚幻,却沉重地堆叠在一起,摞得很高,几乎碰到碎裂的堡顶。此刻他们闻声回头,正如蜂群自巢孔洞中纷纷探出头。学徒见了只觉头皮发麻,顷刻间明白了凯蒂的恐惧。
万众瞩目。此时,若说他还胸有成竹、镇定自若,那真是在做梦。尤利尔想不出什么人能办到。或许他根本什么都忘了。
更糟的是死灵法师纽厄尔的注视。自憧憧鬼影、灰暗废墟和血淋淋的战场后,有人投来恶毒的尖利目光,直盯着学徒这张靶子。他一定是在打量我,尤利尔心想,我该怎么做?
空气无声震动,或许只是错觉。尤利尔嗅到死寂的气息,牵引他进入了一种空前的“惊醒”状态,仿佛身躯中的魂灵飘然升起,沐浴寒风。
人潮刹那干涸,幽暗中迸发出一声惨叫。
对手的感触无疑更深刻。学徒抓住时机,轻轻踏出一步,忽有白雾从脚下升起,将他遮挡在内。他屏住呼吸,迅速越过了走廊。
同一时间,他看见——或者说,他的火种察觉——寒冷的魔光撕裂夜幕,一闪而逝。紧接着,角落里传来崩塌的巨响,连指环先生和墨水猫也忍不住去瞧。使者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人心。
“打空了,呃?”纽厄尔大笑起来,“也许你生来是瞎子。能怪谁呢?你这……”一只手从雾气中冒出来。
火种猛地颤抖了一下,没能造成半点阻碍。这只手直抓进了死灵法师的胸口,带出一张古老的羊皮卷,然后毫不停留地钻回寒雾。纽厄尔的笑容不翼而飞。
“你在死亡赛跑中赢得了头名!”死灵法师的咆哮震动耳膜,“恭喜你!”
尤利尔拔腿就跑,不敢回头看。他一直冲到壁垒前,冰霜倒映出追击者:纽厄尔浑身开裂,迸出扭结的血肉,活像西红柿被挤碎飙出汁水。这些色彩酸甜的利爪爆发出令人惊恐的极速,它们一闪而逝,消失在视野中,紧接着如鬼影一般在学徒身后冒出来。
但“砰砰”地一串巨响。在洞穿尤利尔的身躯前,利爪先撞上了一面冰霜之盾。
这一幕你们肯定似曾相识,尤利尔也一样。无数雪花、冰凌、碎片汇成巨浪,呼啸着砸落下来,刹那间,所有人都如身置暴风雪之中。学徒立刻用手臂护住脑袋,随后便被狂暴的气流拍倒在地,失控地滑出十几码去。直到后背传来透骨的冷意,他在痛楚之中意识到冰墙的存在,终于停止了滑行。
不过,这次他爬起身时,誓约之卷还牢牢握在手里。
平复惊吓后,尤利尔有种挽回错误的轻松感。即便指环先生评价他干出的是“自命不凡的癫狂行为”,而墨水猫凯蒂则忙不迭地跳到一旁,离他远远的。
『你怎么找到它的?』后者迷惑地问。
“借了你的光。”尤利尔坐下来喘息。远处死灵法师被白色浪涛淹没,使者更是不见踪影。而“容器”被夺走后,大厅中的人影消散一空,肉眼再也看不见。“全靠你才能办到。”他停下来调整心跳。
『比不上你拍马屁的能耐。』城堡守护者摇着尾巴,『也许我当时做得不对。你要是没有神秘职业,说不准就不会主动冒险。谁让我不熟悉人类!还在初次露面就遇到你。』
可不是这回事。“有别人见过你,凯蒂,他们留下故事,编纂成册。”
『什么故事?』
“南国传说合集。里面提到霜叶堡的许多古老传说。”
『我可不老。』凯蒂不承认,『你记错了吧?』
『得了,它的牌子注册还不到七十年呢,上哪儿来的传说』指环先生不屑地指出。『这张纸不一样』
尤利尔展开羊皮卷,却没能发觉异常。纽厄尔将火种置于其中,不晓得是怎么办到的。无论他用手去摸还是用魔力试探,誓约之卷似乎都只有原本的能力而已。这里头一定有诀窍。
“怎么做?”他轻声嘀咕,但这个问题不是给索伦或凯蒂。抱着疑惑,学徒沉入了无尽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