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他只想纵马回昌南府,一剑将宁顺佑的脑袋砍下来。
要吃便吃宁顺佑好了,余九思想。
将他的皮扒下来,再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粮食。。。。。。”余九思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粮食马上就到了,最多半个时辰,你再等等,不要吃人肉,好不好?”
他本以为自己的话能唤起村民的一丝喜悦。
让他感到意料之外的是,村民对这句话置若罔闻。
余九思拉着他的手腕,又重复了一遍:“粮食,朝廷赈灾的粮食,在往这边赶了,你再等等,好不好。”
他只恨自己身上什么吃的都没带。
村民的目光依旧钝钝的,嗤笑道:“粮食?朝廷?别开玩笑了,当官的不会管我们的,他们巴不得我们饿死,连尸体都不会给我们收。”
“你这话。。。。。。是何意?宁顺佑不是说他来过吗?”
“宁顺佑?”村民眼中像是蒙了一层雾,片刻后才“哦”了一声,“你说知府大人啊?”
一股怒气悄然爬上余九思心头,他定定看着村民双眼道:“对,知府,他不是来过吗?”
或许是宁顺佑这人太过招恨,村民眼中有了一丝神采。
他指了指村口的方向,“他派人看着我们,不让我们出村子,谁敢出去,他就砍谁的头。”
村民说罢,又将手举起来,朝余九思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动作。
“他敢!”余九思心口猛然一缩,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他敢的。”村民看着村口的方向,“被砍死的人,已经被拖走了。”
许是多和余九思说了几句话,让村民脑子逐渐清醒起来,他终于有了思考的能力,问道余九思:“你是谁?”
余九思鼻子又酸了起来。
若不是宁顺佑不让他们出村子,他们也不会。。。。。。也不会。。。。。。捞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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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见他不说话,又问:“村口不是有人把守吗?你怎么进来的?”
“我。。。。。。”余九思觉得喉间哽咽,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们甚至都不敢往村口走,不敢再尝试着走出去,这是何等的惧怕?
“你。。。。。。”村民看着他身上的盔甲,突然瞪大双眼,抬手指着他,呼吸急促起来,“你是。。。。。。你方才说朝廷、粮食。。。。。。”
那时余九思还来不及回答,村民便双目一翻,昏死过去。
。。。。。。
“今日如何了?”
这是余九思第二次踏进吉木村,这里的气味虽依旧不好闻,但比他上一次来时已然好上不少。
将士们日夜不歇,终于将村子里的积水尽数排了出去。
可倒塌的房屋,湿润的地面,随处可闻的苦痛呻吟,依旧昭示着这处昔日的惨烈。
乙领队沉声道:“村中每户属下们都进去排查了,有些人家将尸体埋了,有些还在家中停灵。”
说是停灵,其实就是一卷草席裹尸,再往长凳上一放。
放过七日,便出殡。
“至今有。。。。。。多少死者?”余九思问。
乙领队闭上双眼,咬紧牙关,“至今,吉木村已知死亡。。。。。。八百三十二人。”
余九思心中清楚,有已知的,便有未知的。
这个数量太过于沉重,乙领队喘着气接着说道:“家属上报失踪的,有三十七人,多是发大水时在外,或是偷偷出去找食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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