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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小妞儿?”
“就是那个假小子,”牛二虎冲站在他不远处的马兰花作一个抱歉的手势,继续说,“后来唐老师说她是他对象的那个漂亮妞儿。”
“那她是不是唐老师的对象呢?”
“是,应该是……”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牛二虎顿住,张大嘴巴看着周立柱和唐明清。
“你身边有警察是吧?”
牛二虎吃惊地瞅着周立柱:“坏了坏了……他怎么知道?”
这话被侯三听到了。
侯三浑身哆嗦:“四哥,我能感觉出来,牛二虎让警察给抓了。完了完了,这下子坐蜡了……”
李四哆嗦着嘴唇问:“咱俩怎么办?”
侯三推开李四,对着手机说:“牛二虎,你告诉警察,我要讲价。人我要是送回去,免于刑事处分!”
牛二虎捂着手机对周立柱说:“答应他?哦,对,对,不能答应,法律是严肃的。”
周立柱指指牛二虎:“问他们在哪里。”
牛二虎对着手机说:“老三,你们在哪里?我保证不举报你们。”
侯三对着手机一哼:“以为我跟你一样傻是吧?等着吧,等拿到钱我就告诉你。”
在余保国的洗车铺院子里,余保国扫一眼唐明清,对马兰花说:“你别看我小舅子这人说话啰里啰嗦的,可他内秀着呢。有学问,心眼儿还好,关键是他有理想,有追求……”“是,他哪儿都好。我长这么大,就没见着世上有这么好的人,”马兰花瞥一眼唐明清,抿着嘴笑,“余师傅,您这是搞推销呀。”
唐明清偷瞥一眼马兰花,解释道:“我姐夫没上几天学,不会说话,嘴也笨,但意思表达,没有问题。”
马兰花想笑又没笑出来,正色道:“咱们还是考虑考虑怎么把胡艳红接回来吧。”
唐明清似乎从马兰花的这句话里听出了别的意味,心一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两眼不住地瞟余保国。
余保国不明白唐明清的心思,笑着对唐明清说:“对嘛,赶紧把胡艳红接回来,也好跟人家小马解释解释,你和胡艳红俩没事儿,别让人家小马误会你。”
“不是……哎,我说姐夫,你这话……”唐明清瞪着余保国t,话开始不利索起来,“我跟胡艳红有啥事儿,你,你简直乱弹琴嘛。”
“你瞅瞅,这还不乐意了,”余保国冲马兰花笑一笑,“马小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那样……”
“我哪样!”唐明清这下彻底火了,一把将余保国拽了个趔趄,“你是不是见我跟小马好上了,心里吃醋?”
这话,让余保国感到茫然。你俩好,我巴不得呢。马兰花不管是从长相还是从职业修养上,都比胡艳红强了一大截。你蹬了胡艳红,跟马兰花处对象,我吃的什么醋?说实在的,打从唐明清流露出他爱上了马兰花的那一刻起,余保国就在心里替唐明清祈祷上了,观音菩萨,大慈大悲,让我小舅子早一天娶上一个能让他把心静下来的好女人吧。甚至,余保国都帮唐明清设计好了未来——把自己的房子让出来给他当婚房,自己带着儿子出去住,必要的话,房产证过户。
唐明清不知道余保国的心思,但他还真没认为余保国是在吃醋,说他吃醋,只是感觉他笨嘴笨舌,怕他误了自己的好事。
余保国的心思,马兰花不知道,她只知道唐明清的心思,那就是为了“打造”自己,不让余保国“揭发”他跟胡艳红之间发生过的事情。
见马兰花在斜着眼睛看自己,唐明清感觉自己的“人设”有在她眼里塌陷的苗头,转话道:“我姐夫就那样,肚子里没点墨水,还拿自己当个文化人。”
唐明清说余保国拿自己当文化人还真不是瞎说。
上月初的一天中午,刚刚当了副区长的纪青岗来余保国的洗车铺找他聊天,当时唐明清正在帮余保国刷车。
纪青岗问余保国,在QQ上找没找到合适的老伴儿?余保国心里犯堵,不接话茬儿。唐明清帮余保国解释说,我姐夫眼眶高,一般的女人他瞧不在眼里。没想到,纪青岗还没说什么,余保国蔫了吧唧地说了一句“天涯何处无芳草”,让唐明清大吃一惊。唐明清问余保国,你是不是偷着看了不少书?
余保国说,不是看书,是“悟”,通俗说,就是历练。
余保国的话唐明清不懂,纪青岗说他懂,拉着余保国和唐明清去饭店,说是要跟余保国探讨一下关于“历练”这个词的含义。
酒过三巡了,唐明清也没弄懂余保国的“历练”是怎么个“练”法,倒把余保国“练”得醉意阑珊起来。
抛开“历练”这个话题,纪青岗的话就多了起来。他说他将来肯定能挺立鳌头,劈风斩浪,实现自己报国为民的远大抱负。余保国随声附和道,有党的正确领导,有你的智慧和才干,我市的各项指标一定能够再上一个新台阶,国家的GDP还会再创新高。纪青岗连连摇手,但他脸上的表情很是惬意。
余保国的这些话让唐明清感觉到,自己的姐夫别看整天无精打采的,其实很“内秀”呢,看似奉承纪青岗,实则是在讽刺着什么。
纪青岗的话也确实有点多了,对当今社会现象大发议论。感慨现在国家富强,人民幸福,人人生活有保障,可就是年轻人的素质太差劲了。
唐明清问纪青岗,此话何以见得?余保国替纪青岗解释道,现在的年轻人不但失去了老一辈艰苦奋斗的革命精神,思维也真是愚笨,穷了也不思变。“要是把他们换成我,我就批发土豆到夜市去买,一个月咋说也能赚它个十来万块钱。或者摆地摊烤鱿鱼,一年下来也能赚个百八十万。要不就掏空六个钱包去买个海边别墅,转手一卖,买一辆保时捷卡宴,再买一辆奔驰大G,开卡宴干滴滴,驾大G给婚庆公司拉新娘,岂不快哉?”余保国说着,情绪激动起来,一根手指在空中画着圈儿,唾沫星子在酒桌上乱飞,“再不济也得去农村承包它几亩山林,养上它几万只溜达鸡,为造福市民菜篮子贡献一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