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婆婆,却不一定能坚持几年了。
裴适站起来,到店外面打了个电话以后回到婆婆面前说:“婆婆走吧,我带你去看你女儿。”
老人家在路上一直说着好话,对裴适千恩万谢,同时也有些焦躁。
看守所的外门是灰色的混凝土,老人家一下车就惴惴不安,但还是跟着裴适走过一扇又一扇铁门,最后打开门后,杨穗子坐在玻璃隔板的另一边。
“囡囡啊。”婆婆看到杨穗子冲到玻璃隔断前面叫着,脚下不稳被自己另一只脚不小心绊了一下,里面的杨穗子有点激动,更多的是一种无言的羞愧。
“你妈妈到公安局前面说想见你,我就带过来了,你们聊。”裴适留下婆婆后就出了探视室。
这些年里,无数的亲人在这里见面。
这里总是呈现着两种家庭关系的极端对立。一种孩子希望无限靠近父母,满足父母,另一种孩子用尽全力摆脱父母对自己的影响,力求和自己血缘关系最深刻的两个人能划清界限。
而其中,年轻的子女对父母的反抗最为严重和直接,年纪越大的子女,对父亲或是母亲的感情更顺从。
像是当她们长大,重新走过一遍父母曾经走过的路后,就意识到了那些曾经出现在父母身上的她们不能理解的顺从与妥协,都是迫不得已,而非主动选择。
然后她们变成了曾经的父亲和母亲,她们能够互相依偎着共享同样的价值观。一起共享了痛苦和快乐,将对方的思维深刻融入了自己的生命中。
裴适很难评判这样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
尽管相同的生活轨迹,比如当一个女儿长大,结婚出嫁,生儿育女。将自己的身份从女儿变成妻子,又从妻子变成母亲。
会让她共情起自己的母亲来,知道当初自己的母亲抚育自己是多么的不易。
这样的情况常常出现在女性身上,而非男性。
当一个男人长大,成为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他似乎也并不会因此就理解了自己的父亲,尽管在很大程度上,他们的行为会和父亲一摸一样。
透过铁门往里看,母女正泪水涟涟地说着话。
杨穗子的父亲呢?裴适心里默默想,大概是死了吧。
探视时间很快过去,老婆婆擦干泪水走出来,又变成了那个虽然年老却依然精神的老人家。
“穗子说想和你说几句,麻烦你进去一下吧姑娘。”婆婆抬头看着你说。
“谢谢你带我妈来,谢谢。”裴适进去之后杨穗子站起来鞠了个躬,很是认真。
“至于我已经丢了很多年的那个孩子。”杨穗子盯着裴适说,“我希望她健康平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