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有脸来!”傅正柏面色黢黑,拂袖转身,“关门!”“那五公子……”管家愣了愣。
傅正柏瞪了他一眼,“你真以为我老糊涂了,瞧不出来你们玩的什么花样?关上大门,留着后门装装样子便是,都一把年纪了,还跟着小辈胡闹?”
老管家满是褶子的脸,漾开温和的笑,“就因为是小辈,才任由胡闹,若是旁人家的小辈,我懒得惯着!”
“关门!”傅正柏轻叹。
管家点点头。
傅府的大门,重重合上。
靳月是被冻醒的,只觉得身上贴了个凉飕飕的东西,忽然间冷得打了个哆嗦,睁开眼却是在傅九卿的怀里。他的身子,一如既往的凉,夜风吹着,更是寒彻骨髓。
“傅九卿,你放我鸽子!”她缩了缩身子,睡意漫上眼皮。想从他怀里下来,可又懒得自己走回去,内心深处的矛盾与挣扎,可想而知。
末了,她低低的“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声音很轻,很是柔和,带着半睡半醒时的浓重鼻音。
傅九卿低头,愈发将怀里的人抱紧,大有“你生你的气,我抱我的妻”之意。
不过,傅九卿抱得还算安稳,只是夜王的风有些大,到了上宜院门口,靳月便彻底醒了,“放我下去,我要自己走!”
傅九卿低眉望着怀里的人,暗夜中,眸中的幽凉远胜过冽冽寒风,冻得靳月当即垂下头,不敢再对上他的视线,耳畔是他那微不可闻的呵笑声。
都到了家门口,才想起来要自己走?
分明是不想让院子里的家仆们看见,就这点小心思,还想瞒过他?
靳月有些心慌,一路走来都没什么人,所以她便将就着让他抱回来,现在院子里肯定都是家仆。之前傅九卿牵着她的手,还被人指指点点的另一番,现在这般,若是被底下人瞧见……回头不定得传成什么样子。
“上宜院没有多嘴的奴才。”傅九卿眸色深深,抱着她进去。
“我真的可以自己走!”靳月抿唇。
微光中,傅九卿面色微白,眸色渐冷,“就这么不想让人看到你和我在一起?”
靳月愣了愣,她是这个意思吗?
可傅九卿这人执拗得很,你越不让他抱,他偏要抱,堂而皇之的越过院中,抱着她回了屋,这才将她放下。之后他便不再理她,顾自走到书桌前,做着他自己的事情。
室内安静至极,只隐约能听到一两声,烛花炸开的响动。
靳月咬唇,责问的话到了嘴边又不知该怎么开口?今夜他骗她去马车里等了那么久,委实是他不对,可现在这副模样,倒弄得……好似是她没理一般。
“少夫人!”霜枝在门外轻轻的喊。
靳月皱眉,瞧了一眼全神贯注翻阅账簿的傅九卿,压着脚步,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房门。出去的时候,她如同做贼似的,一步一回头的瞧着他,生怕他会突然开口,拦了她的脚步。
到了门槛处,靳月几乎是逃命般窜出去的。
“什么……事?!”
音未落,眸先亮。
满院子的花灯亮起,各式各样的,有小动物的,也有各种花卉,五彩缤纷,一盏盏挂在树枝头,又或者挂在回廊里,连秋千那头也挂了两盏莲花灯,满院子宛若入了春,暖意瞬时蔓延开来,那种打心里欢喜的情绪,快速涌上靳月的心头。
“少夫人,喜欢吗?”霜枝提着一盏粉色的桃花灯,笑盈盈的上前行礼。
靳月有些发愣,“真好看。”
“在衡州城的时候,少夫人没能去秋水榭赴宴,没瞧见街头的盛况,如今这满院子的花灯,会一直挂在这里,少夫人夜夜都能瞧见。”霜枝将手里的花灯递过去,“少夫人可欢喜?”
靳月点点头,笑靥如花,眸中缀满了光亮,“自然是欢喜的,那这些花灯是不是……都归我?”
“少夫人是上宜院的女主子,自然都归您的。”霜枝笑说。
接过桃花灯,靳月笑得眼眶发涩,“真好看!”
风从窗口吹入,将室内的炉火吹得更旺盛。
修长如玉的手,提着上好的狼毫笔,笔尖已在纸上滴下墨色,他却迟迟未能落笔。坐在这个位置,能清楚的看到院子里的一切。
视线飘向窗外,耳畔是记忆里熟悉的笑声。
花灯璀璨,人比花灯更绝色。
好看,也好听!
君山急匆匆的进门,神色微恙,“公子,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