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无血色,四肢僵硬。
当慕容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呼啸天觉得自已的呼吸都停止了。他战战兢兢转过身去,却发现根本没有慕容九的身影!
他疑惑了,难道自已也产生幻觉了?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幻听,眼前的情形也都令他分不清究竟是幻是真。
为什么刚才明明已经吐血倒地而亡的道士师徒二人又坐了起来?!
为什么戏台上,那些方才已经被虎豹营处决的琴师、锣鼓师傅们竟也重新坐了起来!尤其是那琴师,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拾起掉落的胡琴,直接就坐在地上演奏起来,好似刚才只是睡了一觉。
随着他娴熟的拉动弓弦,一首凄苦的乐曲悠悠扬扬的在会场里飘荡,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呼啸天目光所及之处,宾客们大都似中了邪一般,神情恍惚魂不守舍??
呼啸天狠狠掐了自已大腿一把,疼!真疼!自已不是在做梦,可为什么眼前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不真实??
不知何时,虎豹营的人业已全部消失,即使他根本没有下过任何命令,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许是逃命去了。
那苏醒过来的道士师徒,刚从阴曹地府走了一遭返回阳间,又见到眼前如此骇人的人间修罗场,亦似魂游天外,只会傻傻的坐在那里,呆若木鸡。
戏台上的琴师,仍沉醉于自已的演奏中,似乎会场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呼啸天想逃,双腿却完全不听使唤。尽管他一次又一次的掐自已大腿确认自已不是在梦中,但是这似乎就是一个他无法逃脱无法醒来的梦魇。
如若自已是在梦中,为何他觉得自已头晕目眩呼吸困难,胸口发闷而且莫名的疼痛,痛得自已几乎要晕厥过去??忽然他感觉到一股股的热流顺着自已的前胸汩汩而下,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他一低头,发现一柄沾满鲜血的剑尖正悬在自已的胸口,仍在微微抖动……
呼啸天觉得自已口中都是血腥的味道,双耳里嗡嗡作响,喘不上气,每一次呼吸都很疼很困难……这些痛苦是真实的,我不是做梦。
剑嗖的一下被抽了回去,同时也抽走了呼啸天的呼吸,他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一般无力的掉在了地上??血不断地从胸口处涌出。拿剑的人缓缓走到了他的面前,这是他在这世间见到的最后一个人了。
那是一张仍有些青涩的面容。黝黑的皮肤,宽阔的额头。一双大大的眼睛乌亮乌亮,显得机敏又自信。
他对着倒在地上的呼啸天咧嘴一笑,这笑容灿烂又炫目,闪得呼啸天睁不开眼睛。他觉得耳边嘈杂的声音似乎也在慢慢褪去,周遭变得越来越安静??
一曲完毕。戏台上的琴师,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淡淡的说了一句,
“药效差不多了,给他个痛快吧。”
“是!师父!”
南宫羽挥动手中的剑又在呼啸天的腹部刺了几下,刚迈出两步又摸了摸下巴摇了摇头。仍然觉得不太稳妥。干脆一剑斩下呼啸天的首级,一切结束了,那个令整个江湖闻其名而变色的合意楼主,已经去见十殿阎罗了。
仍在戏台上的琴师,既不兴奋也不欣喜,语气依然淡定从容。
“走吧,我们去和弟兄们汇合。”
戏台上除了一些杂七杂八的道具,还有那块变戏法用的大红绸,只不过此时它被翻了过来丢在地上,反面朝上,一只硕大的无头青蛙绣在上面,活灵活现,仿佛下一刻就会跳下来。
“「寐境」之毒,无色无味,不会取人性命只会令人陷入虚无的幻境。将毒药溶入水中冻成冰块,随着气温的升高冰块融化,毒药慢慢弥散开来。
想办法在会场里多多制造骚乱,让所有人紧张起来。人在紧张的时候就会呼吸急促,呼吸越急促吸入的毒就越多,毒发的得越快。
冰块一直在持续的缓慢融化,毒一直在持续的缓慢散发。整个会场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毒气室。除了我们这些提前服用过解药的人,其他人都如刚刚经历了一个无比真实的梦。”
在所有的药材都已收集齐的时候,慕容九特意召集上官晴明他们,将这次行动的确切计划告诉了他们。
“其实当我们的人成功渗透进合意楼以后,偷偷杀掉呼啸天已经不是难事。但是我希望全江湖的人都目睹他的死亡,这些人确定呼啸天死了以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必定是去洗劫、毁掉天机阁。至于杀了呼啸天的人,自然是那些憎恨合意楼、惧怕天机阁里收藏的记录的人。
我们的目的是彻底铲除合意楼却不会引火烧身。丐帮本就无有受到邀请出席,所有的事自然与我们丐帮无关。”
此时的会场里,水缸里的冰块早已全部融化成水。水缸表面凝结的水珠汇成水流,在地面上任意流淌。
“待会毒性散去,他们又会完全忘掉方才发生过什么、自已又做过什么。当他们看到呼啸天的尸体,甚至会相互猜忌是何人所为……不过在他们清醒之前我们仍有不少事情要做,不能在这里继续欣赏他们的表演了。”
琴师说完,丢下了那把胡琴,摘掉脸上的人皮面具。上官晴明亦除去了伪装,对着仍旧不知所措一脸茫然的凌逍和陈亦寒深施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