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她局促的表情被他尽收眼底,“怕我?”
阮倾雪抿唇摇头,殊不知这个动作更加暴露了她怕他。
祁野打开书房门,“既然不怕,那要不要进来坐会儿。”
阮倾雪其实一直避免跟他单独在密闭的空间里,毕竟他的压迫感太强。
阮倾雪偶尔也觉得自己矫情,就像是祁斯年说得那样,九叔对她这么好,还能吃了她不成。
“好。”
书房是木质古典装饰,一个大间套两个小间。
祁野脱下风衣,挂在一旁架子上,挽起手腕袖口,“喝茶吗?”
“我来。”实在是没有长辈给晚辈端水倒茶的道理,阮倾雪走上前,刚要伸手,看见了祁野那一整套古典规整的茶道工具,她实在是不会。
阮倾雪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你你,你来吧。”
祁野背对着她站在茶桌前,听着她前后反应轻笑,“在这里你是主人,不是客人,不用什么都想自己动手,可以使唤我。”
阮倾雪才不敢使唤他,看祁野将泡好的茶放到她面前。
她接了过来轻抿一口,一股强烈的苦味直冲天灵盖,阮倾雪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祁野问,“喜欢吗?”
阮倾雪勉强咽下去,“挺挺喜欢的。”
祁野笑了,“不喜欢可以说不喜欢。”
阮倾雪眼巴巴地看了对面男人一会儿,诚实道,“不太喜欢。”
说出来,阮倾雪能感觉到自己心脏在剧烈跳动。
她很少表露负面反馈,喜欢或不喜欢,取决于对方是否喜欢这个东西,而不是她自己。
怕别人不高兴。
但此时,祁野看起来很喜欢她的坦白。
他将那一整套茶具摆在她面前,拿出来十数罐白瓷瓶,里面放着不同种类的茶叶。
“尝尝看,哪个喜欢。”
祁野清洗好茶具,重新拿了一种茶叶。
他白衬衫衣袖卷起,露出一截结实小臂,能看到他手腕流畅的肌肉线条没入袖口深处。
阮倾雪正要回避视线,忽然捕捉到了他手腕里侧一道狭长的疤痕,比麦色皮肤还暗了一个度,这样狰狞野性的痕迹出现在眼前男人身上,有些格格不入。
阮倾雪动动唇,还是没好意思窥探他的隐私,接过祁野再度泡好的茶。
祁野的茶大多名贵,阮倾雪常见他招待客人,多少都懂一些,“这是金瓜贡茶?”
“嗯,金瓜贡茶厚重苦涩,回甘浓烈,不过你们小孩子会喜欢薄一点的口感。”
阮倾雪听着这声“小孩子”,又偷看了他两眼。
想起几年前祁野招待祁老先生的朋友,熟练地给他沏茶。
那位老先生笑说祁野,“二十来岁的小孩,从哪学得这么老练稳重,不喜欢喝酒唱吧,喜欢泡茶养花。”
因而,阮倾雪对于祁野口中这句“小孩子”是有些异议的。
大抵是觉得她没那么小,祁野也没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