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殷臻没做梦。
元宝早起伺候他洗漱的时候帕子浸到脸上,他这才醒过来,面色古怪地顿了一下。
“二位要在孤头顶上待多久?”
两名死侍从房梁上跳下来——这驿站委实破旧,再成功的隐匿之术也很徒劳。
“属下白水。”
“属下黑山。”
其中一人板正道:“少主命令,即日起守在太子身边,寸步不离。”
少主。
那就是宗家的人。
殷臻把帕子往水中一扔。
他心里乱得很,宗行雍这人非常不按常理出牌,他昨夜甚至在想是不是被发现了,然而被发现宗行雍不是该勃然大怒?或者有点什么其他举止,就这么平静到……殷臻手按在木盆边缘,头顶那把刀悬得他心神不宁。
他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他确信。
“宗行雍让你们监视孤?”殷臻淡淡道。
他竟对摄政王直呼其名。
白水黑山各自对视一眼,白水率先:“少主的意思,属下不敢擅自揣度。”
殷臻心头的古怪感更甚:“他人呢?”
黑山摇头。
白水也摇头:“主子行踪,我等不知。”
宗家的死侍跟批量生产的一样,性子只有冷和更冷。从均跟人打了一架发现没必要,压着火气道:“摄政王是何居心?”
黑山沉默,白水轻声细语:“凉州城最近不安稳。”
殷臻撑着头,摆摆手示意从均无事。
“孤今日要去图鲁在凉州的别苑。”他捏起一枚棋子,随手一放,“二位可随孤一道。”
“太子要去什么地方?本王今日正好有空,不如一起?”宗行雍大步从外走进来,扬声道。
殷臻眼角一抽搐。
“王爷每日无事不在营中点兵,到孤这儿做什么?”
宗行雍转了转手腕,在他对面坐下:“本王昨日说的话太子没听清?”
殷臻面不改色:“昨日王爷说了太多话,孤不记得了。”
面前刚好有杯茶,宗行雍顺手拿起来,眉梢扬了扬,在殷臻骤然放大的瞳仁中凑近,喝了一口。
“本王说……”
那是他刚喝过的茶。
殷臻额头上青筋忍耐地跳。
宗行雍一本正经:“本王这四年守寡真是守得够够的了,准备换个人。”
殷臻压在桌面的手倏而收紧。
宗行雍掠过那只手,笑意渐深:“本王昨日说了,太子甚合本王心意。”
从均视线几乎震颤,这几句话明明分开都能理解,是那个意思,又好像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