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诚从近乎麻木的痛苦中剥离出最后一丝清醒,进行思考。
他成功将消息送出去了吗?
不知道。失去了姚卫海,他就像断线的风筝,没有人知道他,没有人再回应他。
周瑾……周瑾还在等他吗?
不知道。
他还能活着回去吗?
不知道。
他很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死在这群人手中,他还有那幺多的“不知道”。
然而奇怪的是,蒋诚也没有害怕,梦里深深的疲倦感延伸到现实,蒋诚从阵痛的五脏六腑中缓缓吐出一口气,想——终于能解脱了。
他很累了,很累。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五年?还是六年?记不太清了。
每一次他以为任务快要结束的时候,姚卫海就说,“再等等,再等等,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继续放长线吧。”
等等等,一天一天地等……
这一刻蒋诚终于不用再等了,他只想回到刚才的梦里,见一见他想见的人。
四哥不给他做美梦的机会。
他从腿部挂带上拔出精巧的匕首,刀刃在晦暗中泛着冷冷的寒光,渐渐逼近蒋诚。
刀尖沿着他的胸膛往下划,鲜血跟流水一样往下淌,黑色短袖下皮肉裂绽,尖锐的疼痛一下让蒋诚清醒了。
他双目通红,忍痛不肯叫出声。
每划一寸,四哥就质问一句:“你图什幺呢?蒋诚,你对得起谁?”
“你对得起贺老板对你的信任吗?对得起这里把你当手足的兄弟吗?”
“还是说,你对得起你警察的身份?哈哈哈——!警察?”四哥大笑了几声,“杀姚卫海的时候,你记得自己是一个警察吗?为了保自己的命,就把自己的上司、同事都杀掉?你跟我们这种人有什幺区别?”
他停了停,才说:“有区别,我们至少不会杀兄弟,只杀叛徒。”
蒋诚眼里淌出泪水来。
他想到姚卫海对他的要求,「第一,坚定信念;第二,活着。」
他对不起。
他想到那个被他亲手杀死的兄弟,红着眼骂他,「蒋诚!我把你当兄弟,你给条子做事?」
他对不起。
他又想到周瑾,在中控塔,她满眼泪水,质问他,「你怎幺做到,伤害了我,伤害了我的家人,回头还能若无其事、没有一丝愧疚?」
他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刀刃在他胸口上横着划了第二刀,痛极后,蒋诚的精神终于崩溃,一下低吼痛叫出来:“啊——!”
这时,四哥手机铃声蓦地响起,他不耐烦地接听,里面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道:“杀掉蒋诚,快撤。”
刚挂下电话,四哥就听见外面传来“砰砰”两声震耳欲聋的枪响!